涂山璟的血在青石板上洇开,像朵狰狞的花。我扶他躺好,检查伤势——三道剑伤,最深的差点捅穿肺叶。
\"姒氏...集结在...\"他每说一个字都在吐血,\"辰荣山...旧祭坛...\"
相柳用冰雾暂时封住他的伤口:\"多少人?\"
\"至少...三百...\"涂山璟突然抓住我手腕,\"他们...要毁掉...西炎城...\"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铜锣声。紧接着是官差扯着嗓子喊:\"全城戒严!发现九头妖与妖妃者,赏金千两!\"
\"妖妃?\"我挑眉。
阿念从门外冲进来,手里攥着张告示:\"王姐!他们把你和相柳画成了这样!\"
告示上,相柳被画成九个脑袋都滴着血的怪物,而我...我嘴角抽搐地指着那个骑在相柳背上、手持毒瓶的狰狞女子:\"这谁?\"
\"五王余孽散布的谣言。\"涂山璟虚弱地说,\"说你们用妖术控制玱玹...\"
相柳的九个脑袋同时转向窗外。远处城墙上,更多告示正在张贴,围观百姓交头接耳。顺风飘来只言片语:\"听说那妖妃专吃小孩......九头妖每晚要吸九个处女的精气...\"
\"我去撕了那些破纸!\"我撸袖子就要往外冲。
相柳的尾巴拦住我:\"等等。\"
最机灵的那个头转向涂山璟:\"你说姒氏集结在辰荣山?\"
涂山璟点头:\"明日...月相时刻...开启...\"话没说完就昏了过去。
阿念急忙给他喂保命丹。我则和相柳快速交换眼神——姒瑶在西炎城现身是调虎离山,真正的行动在辰荣山!
\"必须立刻通知玱玹。\"我抓起药囊。
相柳却摇头:\"官府已经被渗透。看这个——\"他从涂山璟袖中抽出一份名单,上面列着二十多个朝臣名字,每个后面都标着\"已控\"或\"待控\"。
\"那我们...\"
\"分头行动。\"相柳的九个脑袋罕见地严肃,\"你留下辟谣并照顾伤员,我去辰荣山。\"
\"不行!\"我拽住他袖子,\"姒氏有噬妖阵!\"
相柳变戏法似的掏出个小瓶子:\"所以需要这个——你的血。\"
我这才明白他今早为何偷偷取我几滴血。最博学的那个头解释:\"王族血可破噬妖阵。阿念的血也行,但她伤未愈...\"
\"我去。\"阿念突然站起来,\"我熟悉辰荣山地形。\"
我们三个争执不下,外面喧哗声却越来越大。突然,一块石头砸破窗纸飞进来,紧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
\"妖妃滚出来!\"
\"杀了九头怪!\"
相柳瞬间妖化,九头巨蛇的真身撑破屋顶。围观群众尖叫逃散,但仍有胆大的继续扔石头。最离谱的是个卖菜老妪,边扔烂菜叶边喊:\"就是她!用毒药控制我孙子!\"
\"我连你孙子是谁都不知道!\"我气得甩出三根银针,精准钉住她的发髻——没伤她分毫,但足够吓破胆了。
相柳用尾巴卷起我放在肩上,九个脑袋同时发出震天长啸。声浪掀翻了最近的几栋茶楼,终于让 mob 安静下来。
\"听着!\"我趁机运起灵力让声音传遍全城,\"五王余孽想用谣言分散注意力,他们真正的目标是...\"
一块淬毒的飞镖突然从人群中射来!相柳用鳞片挡下,但紧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隐藏在群众中的姒氏杀手出手了!
\"必须澄清谣言!\"阿念在下方喊,\"否则你们寸步难行!\"
相柳最机智的那个头突然提议:\"那就给他们看真相。\"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九个脑袋就同时发光,在空中投射出巨大的幻象——是我们行医的场景!小夭为孩童解毒、相柳为老人诊脉、夫妻合力救治瘟疫患者...
\"九头天尊显灵啦!\"有人惊呼着跪下。
幻象不断变换,最后定格在姒瑶往井里投毒的画面。群众哗然,风向开始转变。但仍有顽固分子叫嚣:\"幻术!都是妖术!\"
\"那这个呢?\"我直接从相柳肩上跳进人群,拽出个面色青紫的男孩,\"这孩子中了千蛛毒,再不治就晚了!\"
男孩的母亲——正是刚才骂得最凶的卖菜婆——扑通跪下:\"仙姑救命!\"
\"准备'三日醉'和'蚀骨香'。\"我对相柳喊,同时亮出银针,\"各位看好了,这就是你们口中的'妖术'!\"
治疗过程被相柳的九个脑袋全方位\"直播\"。三个头负责放大我的手法细节,三个头用通俗语言讲解原理,剩下三个实时回答围观者问题。
\"为什么用毒药治病?\"
「毒药也是药,关键在剂量!」五号头回答。
\"那个银针手法没见过!\"
「这是辰荣军医营秘传!」七号头脱口而出,立刻被三号头撞了下巴。
当男孩吐出黑色毒血转危为安时,大部分围观者已经跪伏在地。但仍有个药童打扮的少年在偷偷记录什么,我一眼认出是涂山氏的人!
\"抓住他!\"我指着药童。相柳的尾巴闪电般射出,却被他灵活躲过。混乱中,药童的袖子被扯破,掉出几条铁线蛇!
\"涂山氏养蛊人!\"
\"原来下毒的是他们!\"
群众终于彻底醒悟,转而追打起姒氏同党来。药童见势不妙,咬碎毒囊自尽,但已经足够让真相大白。
趁乱平息,我们火速制定计划:阿念持我的血去支援玱玹;相柳去辰荣山破坏姒氏计划;我则留下救治涂山璟并继续稳定民心。
临行前,相柳突然用九个脑袋围住我:\"还有件事。\"最温柔的那个头轻触我眉心,一股暖流涌入——是部分妖力共享!
\"遇到危险就喊我。\"本体说完,腾空而起消失在云端。
阿念也换上男装准备出发。我递给她三瓶剧毒:\"红色外用,蓝色内服,黑色...别用,除非万不得已。\"
她紧紧抱了我一下,翻身上马。望着妹妹远去的背影,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她总跟在我身后喊\"王姐等等我\"的场景...
\"仙姑!\"卖菜婆的呼唤拉回我的思绪,\"我家孙子醒了,想谢谢您!\"
接下来的半天,我忙着救治被姒氏毒害的百姓,同时留意各方消息。傍晚时分,涂山璟终于醒了,第一句话就是:\"火山灰...是假的...\"
\"什么?\"
他挣扎着坐起:\"赤水氏进贡的...被调包了...真正的地火之尘在...\"
窗外突然闪过刺目的红光,紧接着是地震般的轰鸣!我冲出门外,只见辰荣山方向升起巨大的火云,将半边天空染成血色。
\"开始了...\"涂山璟面色惨白,\"姒瑶要强行开启军师密库!\"
我摸着手腕上相柳留下的妖力印记——它正发出警示性的灼热。就在我犹豫是否该前往支援时,街角转出个意想不到的身影:皓翎王!
\"父王?\"我惊得药勺都掉了。
皓翎王——仍作姜老先生打扮——快步走来:\"丫头,情况有变。姒瑶得到了...\"
他的话被第二声巨响打断。这次连地面都剧烈摇晃,远处城墙出现裂缝。涂山璟突然指着天空:\"看!\"
血色云层中,九个巨大的蛇头虚影时隐时现——是相柳在全力战斗!更骇人的是,云层深处还有个人形光影,手持长戟与蛇影对峙...
\"那是...辰荣熠?\"皓翎王失声叫道,\"不可能!他早该魂飞魄散了!\"
辰荣熠,辰荣军最后的大将军,也是当年亲手斩杀相柳前世的人!我瞬间明白姒瑶的计划:她不仅要军师密库,还要复活辰荣熠来对付相柳!
\"我必须去!\"我抓起药囊就要跑。
皓翎王拦住我:\"等等!你现在的状态...\"
\"什么状态?\"
父王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丫头,你最近有没有...异常的食欲?或者...晕眩?\"
我愣住了。回想这几日确实常感疲惫,还以为是劳累所致...但今早闻到鱼腥就吐,我归咎于食材不新鲜...
皓翎王的手轻轻按在我腹部:\"你身怀有孕了,丫头。而且是...\"
惊天动地的第三声爆炸淹没了他的话。辰荣山方向的天空完全变成了血红色,九个蛇头虚影突然合而为一,化作一柄巨剑斩向人形光影!
冲击波甚至传到城里,震碎无数窗棂。我腹中突然传来尖锐的疼痛,像是有什么在疯狂吸收我的灵力...
\"相柳有危险!\"我甩开父王的手,不管不顾地冲向辰荣山方向。
刚出城门,就被一队黑甲骑兵拦住——是玱玹的亲卫!领头的举起金色令牌:\"奉陛下旨意,任何人不得...\"
我直接甩出三根淬毒银针,撂倒拦路者。正要突围,腹部又是一阵剧痛,这次直接让我跪倒在地。恍惚中,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流下...
\"孩子...\"我惊恐地看向父王。
皓翎王面色凝重地扶起我:\"不是流产...是异常发育。\"他犹豫片刻,终于说出那个可怕的猜测:\"姒瑶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下过蛊...胎儿在变异!\"
远处传来相柳痛苦的嘶吼。我低头看着自己被血浸湿的裙摆,突然明白了皓翎王没说出口的话——
我怀的不是普通孩子...而是被姒氏蛊术改造过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