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即逝。
时间来到八月十五,维系仲秋之节。
滕王阁序里面的时维九月,序属三秋。
这里的三秋,就是指初秋、仲秋和晚秋。
自从在衡阳城中,将五岳大会的消息公布出去,已有五个月过去。
历经小半年的发酵,江湖中是无人不知。
今日的嵩山之上,可谓是人头涌动。
邱白问剑少林之时,曾见到的丐帮、昆仑两派,也跟少林武当一起在嵩山上。
为了表示自己对五岳论剑的重视,左冷禅将五岳大会移到了封禅台。
大麻石垒成的封禅台,平平整整。
这些石头可都是当年的石匠,拿着九族的项上人头,所做出来的,极为壮观。
邱白细看地上的石头,只见上面有些石头凿痕颇新,虽然有所涂抹过的,但是仍旧能看得出来,有些石头是最近补上的。
曾经的九族工程,在时间的磨砺下,也是出现了毁败之象。
“哇,这嵩山跟咱们华山可真不同啊!”
岳灵珊站在嵩山绝顶上,看着周围的壮丽景象,顿觉胸襟大畅。
邱白站在她的旁边,朝着北方望去,遥遥可见成皋玉门,汹涌的黄河,宛如一条线。
朝着西边看去,隐隐可见洛阳伊阙。
至于说东南两边,重重叠叠的山峰,宛若千里江山图。
震山子和解风,还有方证大师站在一起。
他指着远处的一座山峰,轻笑着说:“方证大师,那日我到少林派,觉得少室山当真是高,可今日在这封禅台之上,却发现原来少林派在嵩山脚下啊!”
“震山子,瞧你这话说得。”
左冷禅身穿土黄色的衣服,走过来正好听见震山子这话,当即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挑拨我嵩山派跟少林派的关系呢。”
“左盟主言重了。”
方证大师双手合十,微微欠身,脸上带着平和的笑意,摇了摇头说:“震山子也只是有感而发,倒也说不上有挑拨之意。”
“瞧我这嘴巴,没个把门的。”
震山子哈哈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朗声道:“左盟主,你也别见怪,今日贫道跟着诸位前来,本是为了参与这武林盛事,也是为跟中原各派增加友谊,岂会干那挑拨之事。”
左冷禅也是轻笑着说:“少林乃武林之泰山北斗,我嵩山派向来敬重。”
“少室山虽在嵩山下, 但威名与底蕴令我等高山仰止,方证大师佛法精深,武功更是出神入化,左某佩服得紧啊!”
“阿弥陀佛,左盟主客气了。”
方证大师口颂佛号,轻笑道:“嵩山与少林同处天地间,各有其重,自是相辅相成。”
“少林不过是守着先辈的传承,为中原武林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解风在一旁轻笑着点点头,目光扫过周围涌动的人群,开口说:“此次五岳大会,引得各方豪杰齐聚,当真是武林难得的盛会。”
话说到这里,解风笑着看向方证大师,挑眉道:“比之前邱白向大师你问剑,都还要热闹得多。”
方证大师微微摇头,神色和煦的说:“老衲盼五岳各派为武林着想,能在大会过后,齐心对抗魔教。”
听到这话,左冷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沉声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自然会在五岳盟主的带领下,抗衡魔教,维护武林正道。”
说话间,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不远处的岳不群。
岳不群也好似有所感应,转过头来。
四目交汇,空气中好似有电光碰撞。
岳不群嘴角勾起,借着机会,领着华山派众人走上前来。
他神色从容,目光与左冷禅对视,拱手笑道:“左盟主,好久不见啊。”
“别这么说,不过半个月而已。”
左冷禅呵呵冷笑,看着岳不群说:“咱们都这么熟了,别说那些虚的。”
岳不群嘴角挑起,目光从震山子三人身上扫过,轻笑着说:“五岳论剑,事关重大,还望左盟主公平公正,让各派都能施展所学。”
“公平公正,这是自然。”
左冷禅冷笑道:“我左冷禅既然决定开始五岳论剑,自然会按规矩办事,你就别想太多了。”
岳不群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邱白和岳灵珊站在一旁,将两人的言语交锋看在眼里,脸上挂着淡淡的浅笑。
岳不群抱拳,朝着震山子三人拱拱手,轻笑着说:“此次五岳论剑,就烦请诸位做个见证了。”
“客气,客气!”
震山子和方证大师对视一眼,点头笑笑。
解风也笑着回应道:“岳先生放心,我解风拍着胸膛跟你保证,所见所闻,一定秉持公正。”
“如此,那就多谢了!”
岳不群笑着拱手回礼,朝左冷禅说:“你们继续聊,我去那边安排下。”
岳不群转身离去,步伐稳健,背影中透露着浓郁的自信。
左冷禅望着他的背影,眼眸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邱白,你说今天谁会成为五岳盟主?”
岳灵珊拉着邱白胳膊,笑嘻嘻的说:“我觉得爹爹一定可以。”
邱白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准结果会如何,但是我相信师父一定会赢得最后的胜利。”
“哼,你就会敷衍我。”
岳灵珊瞪了邱白一眼,小嘴微微嘟起,娇嗔道:“我当然知道爹爹会赢啦。”
随着时间推移,封禅台的气氛越发热烈。
五岳剑派各分区域,其他来参会的大门派也有固定的区域,依着门派名声排序。
江湖九流便挤成一团,以本事占位置。
左冷禅迈着步伐,拾级走上封禅台。
在距离台顶还有丈余的位置,左冷禅停下脚步,站在石阶上,双手抱拳,朗声说:“诸位朋友请了!”
封禅台上风很大,群雄又在私下里议论纷纷,细小闹腾。
可左冷禅的声音,却依旧清清楚楚的传进各人耳中。
一时间,群雄齐齐转头,将目光投向左冷禅所在,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发言。
“诸位朋友看得起左某,驾临嵩山。”
左冷禅环视周遭,双手抱拳说:“左某感激不尽。”
“相信诸位朋友来此之前,已然是有所风闻,今日乃是我五岳剑派齐心协力,并为一派的好日子!”
这话一出,台下轰然炸开,议论纷纷。
毕竟,他们来之前,所听到消息是嵩山大会换五岳盟主,左冷禅要下台了。
可到了今日,怎么画风陡变啊。
左冷禅也不过多解释,继续说:“我五岳剑派向来同气连枝,百余年来携手结盟,早已是如同一家。”
“左某不才,添为五派盟主,和各派前辈师兄们商量,决定合并成一派,统一号令。”
“不知左盟主和本派哪位商量过?”
莫大先生站出来,皱眉望着左冷禅,沉声道:“怎么我莫大却是不知道呢?”
“哎,还别说。”
天门道人也是站出来,朗声道:“我天门身为泰山掌门,怎么没人跟我商量啊?”
面对莫大和天门的突然发难,左冷禅面色不变,不慌不忙的说:“二位稍安勿躁。”
“此事本座早与你们派中长老商量,他们也是同意的,此事无需多言。”
说完这话,左冷禅也不给他们继续发言的机会,就接着说:“如今我们五岳剑派所面临的局势,想必各位都清楚,魔教日益壮大,对我等正道门派虎视眈眈。”
“五岳剑派要团结一心,合并成一派,统一号令,才能集中力量,对抗魔教。”
左冷禅这话说得很漂亮,妥妥的站在道德制高点,让天门道人和莫大先生难以反驳。
若是他们反对,左冷禅立马就能说,他们不顾全大局,坐看魔教壮大。
在场群雄听到这话,都是议论纷纷。
毕竟,如左冷禅所言拿不拿,如今江湖上的确是魔教势大,江湖动荡。
五岳剑派联合成一派,也的确是能更强。
可左冷禅趁机坐大,独揽大权,也是明摆着的。
所以这件事,还真是不好说。
即便是方证大师,见到左冷禅如此不按套路出牌,也是面色微微皱起,一言不发。
天门道人意识到左冷禅的险恶用心,当即阴沉着脸,厉声道:“我泰山派自东灵道长创派以来,至今已有三百余年。”
“贫道惭愧,不能将泰山派发扬光大,可也不能让这三百多年的基业,从贫道的手中断绝。”
“这并派之议,贫道恕难从命!”
随着天门道人的话音落下,左冷禅双手拍了拍,朗声道:“天门道兄有此想法,本座甚是佩服,但是......”
左冷禅话说到这里,目光环视周遭,沉声道:“泰山派非是你一人之泰山派,而是泰山派众弟子之泰山派,请泰山玉玑子长老。”
随着左冷禅的话音落下,嵩山派的阵营里面,一位白须道人走了出来。
见到此人,天门道人面色顿时一变。
玉玑子,作为泰山派的长老,乃是天门道人的师叔。
作为师叔的玉玑子出现,全场安静下来。
玉玑子走到左冷禅的身边,朝着天门道人微微一礼,笑着说:“天门师侄,左盟主的话不无道理啊。”
“想我泰山派一派,四代有四百余人,可不能为你一个人的私心,阻挠了利于全派的大业啊。”
“师叔,你这话什么意思?”
天门道人见到玉玑子,心态就稳不住了。
他怒视着玉玑子,大声道:“我自从执掌泰山派门户以来,所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了本派着想?”
“如今我反对五派合并,也是为了保存泰山派的基业,哪里有半分的私心?”
玉玑子嘿嘿一笑,沉声道:“五派归一合并,五岳派必然声势大振,我等五岳门下的弟子,哪个不沾光啊?”
“唯一的问题,就是师侄你这个掌门做不成了。”
话说到这里,玉玑子眼眸盯着天门道人。
天门道人一听这话,怒气更盛,指着玉玑子喝道:“我这掌门做与不做,又有什么重要的?但是泰山派的基业,决不能在我手中给人吞并了!”
玉玑子神情淡然,对付天门道人是手拿把掐,轻笑道:“天门师侄,你嘴上说的漂亮,心中不也是放不下掌门人的名位啊!”
“哎,天门要栽了!”
岳不群见到天门道人如此失态,不禁幽幽一叹,脸上表情甚是遗憾。
“你真当我是如此私心?”
果不其然,就看见天门道人一伸手,从怀里摸出个黑黝黝的铸铁短剑,面脸怒容,张口就要说话。
“天门师叔,你何须与叛徒争辩呢?”
邱白的声音适时响起,他从华山派的阵营中走出来,朝着天门道人轻笑道:“他能为了区区利益背叛泰山派,未来也能为了利益背叛五岳剑派,如此肮脏之人,不配为我五岳剑派之人!”
“混账!”
玉玑子被邱白一番气得脸色铁青,指着邱白骂道:“你这黄口小儿懂什么?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我这是为了五岳剑派的未来着想!”
“为了五岳剑派的未来着想?”
邱白神色镇定,嗤笑看着玉玑子,朝前走了两步,朗声道:“你身为门派的长老,不为门派利益着想也就罢了,还背着掌门与左盟主私下和议,如此行为,跟背叛门派有什么区别啊?”
“你今日能为了五岳剑派的未来着想,出卖泰山派的利益,他日就能用同样的借口,出卖五岳剑派的利益,跟魔教苟合!”
“你诽谤,你污蔑我!”
玉玑子指着邱白,朝着岳不群喊道:“岳不群,你不管管你的弟子吗?不尊敬长辈,污蔑长辈,这就是你们华山派的教养吗?”
“哼,教养?”
岳不群冷笑,嗤道:“我华山派弟子再没教养,也不会出卖华山派的利益。”
说完这话,岳不群也不管玉玑子气得暴跳如雷,朝着邱白招了招手,语气阴阳。
“邱白,赶紧回来,没听见别人说吗?”
“知道了,师父。”
邱白恭恭敬敬一礼,嘻嘻笑着说:“弟子不跟没教养的人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