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衡山派也支持!”
刘夫人双手重重的撑在桌子,眼瞳赤红,双目紧紧盯着费彬和丁勉,嘴唇颤抖,脸上的悲伤无法掩饰。
她猛地转过头,目光在人群中找到向大年,极力平复下激动的情绪,沉声道:“大年,你是大师兄,现在你师父死了,你就得撑起你师父这一脉!”
言罢,她紧紧地盯着向大年,目光中尽是严厉之色。
“现在我问你,刚刚师娘说的话,你到底是听,还是不听?”
“......”
向大年被刘夫人盯着,此刻还是大脑一片空白,一时有些茫然,他下意识的侧头,看向旁边的米为义。
只见米为义也是一脸茫然,没有反应过来。
刘正风的死,实在是太过突然了。
“大年,我问你话!”
刘夫人见他如此模样,心中焦虑如野草般疯长,开口催促。
府中的宾客们见得这一幕,无不是面露讶然,也对刘夫人的坚毅,而感到佩服。
如今刘正风已死,衡山刘正风这一脉,本来若是无嵩山派的捣乱,该是退出江湖的。
然而,刘正风因嵩山派的掣肘,没有完成金盆洗手,便依旧是衡山派的支脉。
向大年作为刘正风的大弟子,于情于理,撑起这一脉的分支,也是理所当然。
毕竟,刘芹年纪尚幼,更没正式拜入衡山派,自然是没有资格担此重任。
刘菁虽然拜入衡山,但她是女儿,年龄也不大,性子也不适合主事。
所以,向大年就成了刘正风这一脉最优先的人选。
向大年没有在米为义身上得到答案,目光环视一圈,最后锁定在邱白身上。
他的脑海中如幻灯片般,迅速闪过和邱白相识以来,邱白的种种变化。
“呼......”
向大年深深呼出口气,他缓缓来到刘夫人身前,双腿一弯,扑通跪下,而后重重的磕下头。
“师娘,师父虽已离我们而去,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向大年缓缓抬起头,脸上悲怆之色难掩,目光诚挚的看着刘夫人,朗声道:“师娘的话,弟子绝无二话。”
“不管师伯是否答应,弟子都会带着师弟们,全力以赴达成师娘的嘱托。”
“八月十五,上嵩山!”
向大年猛地站起身来,视线缓缓移动,最终落在邱白身上,语气凝重的说:“重选五岳盟主!”
他的声音很重,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楚。
“好,上嵩山!”
刘夫人重重的点头,眼眶中泪珠打转,可她却是强自忍着。
她那双爬满血丝的瞳孔,紧紧盯着丁勉费彬,目光中的仇恨有如实质,
在她的旁边,刚刚成年不久的刘菁搀扶着刘夫人,一双桃花眸子中,泛着仇恨的光芒。
嵩山派逼死她的父亲。
这个仇,她会永远记得。
费彬注意到这对母女充满仇恨的目光,那握着剑柄的手是紧了又紧,力道之大,连指关节都有些泛白。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这个道理,他岂会是不懂的。
然而,今日这任务,可以说是彻底失败了。
刘正风和曲洋,这两个主要目标,的确是命丧黄泉。
然而,刘家满门却依旧还在,刘正风的几个亲传弟子,也都安然无恙。
如今向大年更是接过刘正风的衣钵。
其本身就跟鲁连荣不对付,如今接过刘正风的衣钵,怕不是更会从中作梗。
如此一来,衡山派岂不依旧是保持原来的格局?
而他们嵩山派,反倒是做了恶人。
费彬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邱白。
他们完美无缺的计划,都是因为他邱白的介入,所以才会被破坏,功亏一篑。
丁勉目光环视周遭,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已是做出决定。
“师弟,我们走吧!”
费彬侧头看向丁勉,但见他满脸无奈,便明白今日之事已是事不可为。
费彬强自镇定,脑海中迅速的思考着应对之策,随后冷哼一声。
“你们这是公然违背五岳剑派的规矩,你们这是在挑起内乱!”
费彬目光如冷箭,从五岳剑派的人身上扫过,冷哼道:“为了五岳剑派,左盟主殚精竭虑,你们却阴谋结社,意图颠覆五岳剑派,这是完全不可理喻的。”
“你们等着,我这就回山禀报左盟主,让他来做个公正的裁决。”
“不用等左盟主裁决。”
邱白嘴角泛起冷笑,朝前踏出一步。
霎那间,强大的宗师气场从她的身上散发开来,令得众人只觉得呼吸凝滞。
“八月十五,我们自会上嵩山,在封禅台上论个明白!”
邱白的话低沉有力,仿若是一道号角,吹响了江湖新风暴。
刘夫人听闻此言,一双眼眸盯着邱白,脸上尽是激动的神色,还有对丈夫被嵩山派逼死的仇恨。
“哼,不可理喻!”
丁勉从喉咙里重重的挤出一声冷哼,面颊上那微微抽搐的肌肉,无不昭显着,此刻他内心的不平静。
说完这话,他侧目看向身边的费彬,冲他点了点头。
费彬心领神会,猛地一甩衣袖,手指在五岳剑派众人身上拂过,重重的哼了一声。
“哼,你们既然要自讨苦吃,那我成全你们便是。”
“我们走。”
费彬说完这话,便和丁勉愤愤转身。
他们的背影充斥着倔强,还有强硬,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的狼狈姿态,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
跟随着他们而来的嵩山派弟子,面上表情各异,但他们都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匆匆的跟着他们离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邱白轻轻的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惋惜,叹息道:“刘师叔如此天赋才情,却未料到会落得这般结局,当真是天妒英才啊。”
“师父!”
向大年和米为义等人早已泣不成声,他们纷纷跪倒在刘正风的尸体前,脸上那悲痛的表情溢于言表,涕泗横流。
邱白环视周遭,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和不久之前的刘府,简直是天差地别。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刘夫人身前,抱拳朝她微微欠身,沉声道:“刘师叔已去,可他的尸首绝不能就这么躺着......”
刘夫人极力克制着内心汹涌的痛楚,盯着地上丈夫的尸体,声音颤抖得厉害,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邱白,亡夫先前留下遗言,说将我和子女托付给你照顾,所以此间事情......”
话说到这里,刘夫人退后两步,微微躬身,朝着邱白一礼。
“此间事情就麻烦你了!”
“......”
邱白目光落在刘夫人的脸上,在极致的悲伤过后,更显几分楚楚动人的柔美,也透露着深深的憔悴。
大喜大悲对心神有着莫大消耗。
沉思片刻,邱白却并没有急着答应刘夫人的请求,而是将目光投向左近的宁中则,目光中带着些许询问,沉吟着说:“师娘,我该怎么办?”
邱白对师娘问出这话,并不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而是要打预防针。
打预防针,这是很重要的。
处理刘正风的后事,是师娘你答应,让我接下来的。
至于处理过程中,发生其他的事情,可怪不到我身上。
邱白所想,可不是简单的询问,都是有目的的。
宁中则看着刘夫人,还有刘菁和刘芹身上一一扫过,脸上也是浮现出几分怜悯,叹了口气,沉声道:“若是向师侄不反对,你便帮忙处理吧。”
对于刘正风的死,她同样觉得太过突然。
这件事情,为何会演变成如今的惨烈模样,她都还有些没有缓过来。
如今骤然听到刘夫人的要求,宁中则稍作思考,就给答应了下来。
向大年听到宁中则的话,抬手抹了把脸,神色坚定的说:“宁师叔,邱贤弟能帮忙主持,那是再好不过。”
话说到这里,向大年双手抱拳,朝着邱白躬身一礼,神色郑重的说:“邱贤弟,家师治丧一事,就拜托你了!”
邱白笑着摆摆手,上前揽住他的肩膀,沉声道:“刘师叔治丧一事,我也就做个主事的人,具体事务还是得向师兄你们跑路,所以大家一起努力,将刘师叔治丧之事办好。”
“邱贤弟,你放心!”
向大年重重的点头,脸上激动的表情甚为明显,他拍着胸膛,如同立下军令状一般。
“我一定会带着师弟们,全力配合你的安排,绝不会让师父走的不安生。”
邱白微微颔首,转头看向刘夫人,眉头轻轻挑起,抱拳说:“刘夫人,有向师兄他们配合,小侄定能将刘师叔的后事安排妥当!”
刘夫人轻点臻首,以袖掩面,将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
“邱贤侄,有劳你了!”
“客气什么。”
邱白洒脱的摆摆手,眼眸深邃的看着刘夫人,嘴角轻轻上扬,朗声道:“我们五岳剑派同气连枝,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说得对,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人话!”
天门道人很是不识趣的走上前来,伸手拍着向大年的肩膀,沉声道:“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这天门师叔随叫随到。”
“多谢天门师叔。”
向大年点点头,笑着回应。
邱白转身看向刘府内还残余的宾客,稍作思考,便是走上前,双手抱拳做团揖。
“诸位朋友,今日刘府遭逢变故,实非吾等所愿见。”
“眼下府中人心惶惶,更有诸多事务亟待处理,恐再难周全诸位。”
“为诸位安全计,还望诸位先行回府。”
“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也望诸位体谅一二。”
“邱白携华山派,及刘府上下,在此感谢!”
天门道人听到邱白这话,眉头一挑,站在邱白旁边,附和道:“我们泰山派也一样。”
定闲师太和定静师太、定逸师太目光交汇,微微点头。
定逸师太瞬间明白师姐所想,遂站在邱白右侧,双手抱拳做团揖。
“我恒山派也一样!”
见到此等场景,一众宾客还能说些什么。
这般场景,可以说算得上是五岳剑派齐出面了。
这么大的面子,谁敢不接啊?
海砂帮帮主潘吼率先站出来,朝着邱白三人抱拳,朗声道:“邱少侠,你们好好安排刘三爷的后事吧。”
“潘帮主,慢行!”
邱白抱拳回礼,脸上表情凝重。
有了潘吼带头离开,余下众人也是纷纷告辞,很快刘府就安静下来。
邱白站在中堂,看着一片狼藉的刘府院内,朝向大年吩咐道:“向师兄,你安排人将这些给收拾了。”
“好的,邱贤弟。”
向大年也不多做犹豫,转身便去安排府中下人,去收拾院子。
此时,刘正风的尸体已经用白布盖上,旁边曲洋的尸体亦是如此。
邱白看了眼两具尸体,便朝米为义招手,吩咐道:“米师兄,你带着人去买两具棺材吧。”
“邱贤弟,曲洋这个魔头......”
米为义有些不忿,觉得是曲洋害死了自家的师父,没给他挫骨扬灰就不错了,还要买棺材?
邱白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沉声道:“不管怎么说,曲洋能够为了你师父,甘愿陷入绝境。”
“虽然他是魔教中人,但是如此行为,也值得我等佩服。”
话说到这里,邱白轻笑着摇摇头,低声道:“更何况他是你师父的好友。”
“邱贤弟,我知道了。”
米为义面色变得凝重,没有再做争辩,转身下去安排。
对于给曲洋一具棺材,邱白并没什么多余的想法,就纯粹的是给这难兄难弟友谊一个结局。
安排完这些事情,邱白看向天门道人,开口问道:“天门师叔,你既然是道士,会做法事吗?”
“邱贤侄,瞧你这话说得。”
天门道人呵呵笑着,就想要大包大揽。
旁边的定逸师太眉头一扬,毫不留情的拆穿道:“你让天松来做点法事还行,天门你会背度人经吗?”
“师太,你这就过分了。”
天门道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黑脸看着定逸师太,哼哼道:“我天松师弟会做法事不就行了,说得好像你会背往生咒一样。”
定逸师太面色阴沉,看着天门道人,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狸猫,眼看就要炸毛。
“行了,我知道了。”
邱白一手扶着额头,无语的摆了摆手,朝天松道人吩咐道:“天松师叔,你带着人手安排下。”
(人在乡下老家,没有电脑,用手机戳了两千字,补齐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