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宜一句话,送温敬轩入了天策卫。
温家其他两房,这时候像是终于发现,人家并不像她们想象中,除了撒泼发癫别无本事,尤其是有温敬轩这个例子在前。
一时间,阴氏和郑氏面对温知宜时,那叫一个春暖花开。
这些高门大户的娘子们,要真想给人做脸,就没有不细致周到的,人家并不会挂到嘴上,而是润物细无声,距离把握得刚刚好,既不会让人察觉不到,又不会让人觉得刻意。
特别是,阴氏还管着府里一半中馈。
她的态度就是府里奴婢的态度。
短短几日,玉兰堂奴婢出门,一个个抬头挺胸,昂首阔步,满面红光。
温敬轩顺利入职,现在就只等他慢慢办成几件差事,让伯府上面两位看到他的价值。
这事急不来。
温知宜明白这个道理。
她也并不催促对方,要在多少日内站稳脚,接受了郑姨娘亲自送来的谢礼——一件红狐狸皮子的披风,随后她便把心思放到徐家。
不过在此之前,她先和阿宝去了一趟金鱼胡同。
李家门挂白幡,屋子里吹吹打打,纸钱燃烧后的香火味,弥漫在整个李家上空,吊唁的宾客进进出出,门口的大黑狗夹着尾巴趴在角落里。
马车在李家不远处停稳,阿宝撩起帘子望着对面,清秀圆润的小脸染上苦恼。
她手肘支着车窗,不自在地抓了下脸颊,叹息两声,说道:“上次咱们来的时候,不是正好看到他们,被官差抬去医馆么......”
“哎,谁知我前两日过来,就看到他家挂起了白幡,找人一问才知道,李家老太爷没了,说是腹泻止不住,拉没了。”
“那位太夫人呢?”温知宜有点好奇。
阿宝语气古怪,“......还活着。”
“这可真是......”温知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阿宝叹气,揪了揪淡青色的窗纱,“现在也没法上门,原本绿柳她兄长,还说找机会认识一下,李家大娘子跟前的妈妈呢。”
李家大娘子姓贺,为吏部侍郎贺田章庶女。
十九年前,意外与新晋进士李文才结识,随后嫁入李家。
要说,谁不想阿宝她阿娘活着,无外乎李文才本人,与这位新娶的贺娘子。
一个怕人笑话抛妻弃子薄情寡义,一个不愿前头那位碍她的眼,最好一尸两命,斩草除根。
绿柳她兄长也是打算从这位贺娘子入手。
只是因李老太爷的死,一直没找到合适时机。
“呜呜呜......”
哀乐奏响,伴着孝子贤孙的哭声,呜呜啦啦传出门外。
“走吧。”温知宜握住阿宝,放下车窗帘子。
马车缓缓调头,驶出金鱼胡同,向着角子胡同而去。
不比金鱼胡同,附近住着的人,都是有身份的,角子胡同这边,就要杂乱不少,墙外搭了棚子,一些垒着柴火,一些做了灶台,一眼看过去,参差不齐,拥挤不堪。
马车根本进不去,只能停在胡同口。
观棋说道:“那姓高的稳婆,这两日没在家,被请去了淮阳郡王府。”
注意到外面探头探脑的百姓,温知宜放下手里帘子,听观棋往下说道:“那位郡王世子贵妾,据说是要生产了,专门找人把高婆子请了去,奴婢在附近打听了一下,这高婆子还真是一个有本事的。”
“据说,她接生三十几年来,从未有过一次失手,即便遇到难产,也总能化险为夷。”
“为着这一点,好些高门贵胄专门请她上门,还有特地花大价钱,派自己府里养着的稳婆,到她这里来学经验的。”
对于这位高稳婆,观棋打心底里佩服,稳婆做到她这个份上,那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所以别看她只是一个稳婆,人脉关系厉害着呢。”
阿宝眨眨眼睛,问道:“那她怎么还住在这里?”
“谁知道呢。”观棋摇摇头,这个她还没打听出来,“要说怪事,五年前还真有一桩。”
“五年前,清河街的徐家,徐家的大娘子,也请的这位高婆子,徐家大娘子喜得贵子,给了高婆子不少赏银,但有旁边的邻居说,当晚高家吵的不可开交。”
温知宜搭在一旁的手不知不觉握紧。
“有没有说,是为的什么?”
观棋有些遗憾道:“那人没听清楚,说是只隐约听到‘搬家’‘离京’等字眼,好像是高婆子说自己年龄大了,想要搬回祖籍去,但高家两儿子不愿意。”
当然不愿意,靠着高婆子手艺,高家两儿子过得别提多滋润。
在京都有吃有喝,难道还回去种田?
早不离京,晚不离京,偏偏在她生产后。
温知宜喉咙发紧,脸色凝重道:“观棋,你找机会查一查,高婆子为何执意离京。”
她放开攥紧的手,让自己冷静下来,“去桐花巷子。”
她要见一见玉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