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道穿透力极强的惨叫划破云霄。
“以多欺少,真是......咦,不对,这声音,怎么是男的?”
只见街道中央,温知宜扭动脚腕,抬脚,侧身,飞踢,冲上来的顾家护卫,一个个来不及反应,感觉腹部一痛,接着人就倒飞了出去。
有人砸到顾衡玉脚边,膘肥体壮的骏马惊得来回踱步,“吁吁”的勒马声,随扈婢女的惊呼,此起彼伏,敲锣打鼓的,抬着喜钱的,担着担子的,捧着东西的,一时间乱成一锅粥。
“......飞,飞了?”
众人瞠目结舌。
惊叹者有,不满者亦有,尤其是某些读书读傻的酸儒,对敢和男人叫板的温知宜,那叫一个看不顺眼,痛心疾首地训斥出声:“无礼,简直无礼至极!”
“身为女子,当谦卑贞静,岂可抛头露面,竟、竟还当街围堵男人,荒唐!”
“不知羞耻!”
顾家上门接亲,不是砸场子的,因而所派护卫,相貌端正为主。
毕竟,抢亲这种事,不是话本子里才有的么!
反观温知宜,这两月以来,不仅日日调理身体,还跟着言姑姑学了些前脚功夫,不说碾压三流高手,至少靠着一身蛮力,能在言姑姑手下过上两招。
剩下的顾家护卫相视一眼,都感觉十分窝火,道:“一起上!”
正好温知宜也想试试,她这两个月的成果,当即后退半步,做出防御姿势,眼里跃跃欲试。
她回忆着言姑姑教授的内容,一面跟着抬脚,侧踢,肘击,以掌为刃,继而握拳,只听砰砰砰几声,顾家护卫又又又惨叫着倒飞出去。
瞧着满地打滚的护卫,顾管事脸色铁青。
十几个大男人,打不过一个小娘子,说出去,他们顾家的脸还要不要?
他压低声音,呵斥一旁扈从,“都是傻子么,还不快去帮忙!”
顾家随扈如梦初醒。
温知宜脸一沉,旋即冷笑。
这就是诗书礼仪之家,真是读的一手好书!
蚁多咬死象,温知宜先还游刃有余,到后面逐渐开始左支右绌,尤其这时,有扈从恶向胆边起,竟伸手朝温知宜的腰摸去,却又在下一刻,被一颗不知哪里飞来的石子打穿手背。
“啊!”扈从面皮扭曲。
温知宜一脚将人踹开,大喊一声:“姑姑!”
言姑姑闻声而来,几个动作就将围堵温知宜的顾家扈从震开,接着毫不客气攻向其余随扈,轻则断手,重则吐血,吓得百姓连连后退。
不多时,顾家随扈全部倒地不起,哀嚎叫唤。
她目光一转,五指成爪,直逼顾衡玉而去,不料顾衡玉身后突然跃出一精瘦老者,抬手击退言姑姑,将顾衡玉护在身后。
言姑姑退回温知宜身侧,眼睛凝视对面老者,神情严肃。
对面的人不遑多让,压低声音道:“化劲武者。”
顾管事惊讶,问:“和福伯您相比呢?”
“不相上下。”福伯道。
福伯已是化劲期里的高手,没想到对面那默默无闻的妇人竟也是。
顾管事脑海里闪过四个字,来者不善!
......
“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厮,连滚带爬冲进宣宁伯府。
此时,前厅酒兴正酣,欢声笑语传出老远,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来往奴仆亦笑容满面,整个宣宁伯府沉浸在一股显而易见的愉悦氛围中。
直到一叠叠充满惊慌的喊叫传进来,将满府喜气破开一道裂口。
宣宁伯府管事把人拦住,目光带着威慑,“乱喊什么!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
“哎呀,许管家,十万火急。”小厮急得拍大腿,不敢浪费时间,他一溜烟绕过许管事,嗖嗖地冲进前厅,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大喊道:“伯爷,不得了了,有人抢亲,打起来了!”
厅内笑声一顿。
宣宁伯温泽川腾的一下起身,双目直射跑进来的小厮,浓眉一沉:“住口!你是何处当差,岂可胡言,二......元娘乖巧本分,知礼守训,何曾见过外男。”
“大舅所言甚是,这里面许是有误会。”魏王紧接着开口。
作为宣宁伯外甥,他不止送来厚礼,还亲自登门祝贺,与宣宁伯府关系,看起来很是亲近。
有魏王开口,其余人纷纷出言。
“不错,温伯爷品行,我等再清楚不过。”
“哪里就抢亲了,依我看,莫不是哪家书铺新出的话本子,哈哈哈。”
“这不得问问徐书丞,他家娘子那书铺,可不是一般火红。”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语气十分轻松。
很明显,在场宾客其实都不怎么相信,小厮口里所说的抢亲之事,怕是哪家不知道顾温两家今日结亲,将迎亲队伍堵在了半道,随后便以讹传讹。
小厮见状,眼前一黑,忙道:“真的是抢亲,和顾家护卫都打起来了!”
看小厮这模样,其余人等对视一眼,表情逐渐认真。
温泽川眉头皱成川字,心里还是有些不相信。
注意到伯爷神色,小厮抬手一拍脸颊,终于察觉到最重要的事情他忘记说了,于是他道:“说错了,不是抢我们娘子,是抢顾郎君,抢顾郎君的!”
“噗!”
“咳咳咳。”
在场宾客,有一个算一个,被口水呛得咳嗽起来。
温家二房主君温二郎喃喃出声:“......没听说顾家这位小郎君好男色啊?”
“谁说不是呢,这藏得可真深。”
“顾公知道这事吗?”
“我看悬。”
嘀嘀咕咕,窸窸窣窣,温泽川脸色发黑,勉强扯出一点笑脸,冲众人道:“诸位见谅,在下有事,先行离开一步,诸位慢饮,许管家,将府里新进的天寒露搬出来,请诸位相公畅饮。”
“天寒露?莫不是徐家百珍坊的?”
“二十两银子一坛呢。”
“可不是,一月就卖三十坛,有银子还抢不到呢。”
“那我可得好生尝尝。”
混官场的,就没有没眼色的,不管心里多抓心挠肝,面上不露分毫,就是这原本馋得不行的天寒露,喝到嘴里突然觉得味道也很是一般嘛。
顾家此时同样地动山摇。
顾衡玉的父亲,顾家第二主事人,顾大郎顾修远,强撑着精神安抚好宾客,随后带着人急匆匆赶往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