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她也没闲着,不断派人打听徐家消息。
然后就得知,莫姨娘待她业哥儿,小到亲自哄睡喂饭,大到修游乐园陪玩,竟都不假他人之手,甚至百米冲击,接住摔落假山的业哥儿,最后导致自己手骨受伤。
一桩桩一件件,温知宜不由感到迷茫。
难道莫姨娘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千年难得一遇的好后娘?
“砰,砰,砰。”
门口传来三声敲门声。
温知宜陡然惊醒,看了眼站直起来的观棋,问道:“谁?”
“是我。”门外,顾衡玉下意识放缓嗓音,面对紧闭的房门,一双眼眸写满紧张,“听闻温娘子在此,在下冒昧打扰,望娘子勿恼。”
这声音有些耳熟。
但温知宜一时没想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过。
她犹豫了一下,示意观棋上前开门。
房门缓缓打开。
看到门口的人,温知宜轻轻挑眉,“原来是顾郎君,请进。”
顾衡玉飞快扫一眼室内,接着眼睛盯着地上,表现得十分规矩。
他抬手揖了一礼,暗暗深呼吸两次,抬脚踏进房间。
就是嘛,有点同手同脚。
观棋掩嘴偷笑一声,打趣道:“顾郎君小心,前面是桌子,可别撞到了。”
顾衡玉脸一红,抬眼的瞬间撞上对面盈盈眼眸,耳朵不争气的红了。
“顾郎君,请坐。”温知宜平静抬手。
顾衡玉转开视线,坐到离她最远的位置。
他没话找话:“盛德楼里的糟银鱼乃是京都一绝,温娘子可尝过?”
“这倒没有。”温知宜摇了摇头,说道:“我胃口大,这糟银鱼,怕还不够我塞牙缝的,顾郎君今日没当值?”
顾衡玉已经入了翰林院。
他道:“今日无事,恰好听闻温娘子你在这边......”
“顾郎君寻我有事?”
这话就有些明知故问了,主要是她现在也还没拿定主意,要不要借顾家的势,就怕刚出龙潭,又入虎穴,白忙活一场。
顾衡玉抬眼,撞上她明媚的桃花眼,心口一紧,有些结巴道:“我,我就是想和你说,我之前真的不知道,花轿里的人不是你。”
温知宜面露讶然,没想到他会为这点事,专门来和她解释。
“顾郎君的话,我自然是信的。”
顾衡玉心脏一松,清俊如玉的脸庞,露出一点明亮笑容。
“之前的事,我很抱歉,没想到会让你陷入危险,以后,我,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不会再让人伤害到你。”
这已经算得上是表露心迹了。
这顾郎君看起来脸皮薄,没想到做事倒不是一般的干脆呢,观棋在心里嘀咕一句。
温知宜也有些措手不及,但她毕竟不是那些闺阁里的小娘子,短暂沉默一息后,开口问道:“我与顾郎君你,不过才见了两三面,你喜欢我什么?”
“是四面。”他认真说的。
对上他真诚的眼眸,温知宜无奈失笑,“好吧,就算是四面,顾郎君对我也应该没什么了解吧?”说到这里,她垂下眼睛,遮住眼底神色,“莫不是,又是那什么‘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不知道为什么,顾衡玉总觉得她这话,每一个音节都透着嘲讽。
可仔细看,她脸上又并无什么多余表情,之前无意识流露出的一点情绪,再度包裹进旁人无法触摸的深厚外壳中。
品不出她的态度,顾衡玉想了想,如实说道:“温娘子或许不知,我幼时最大的愿望,是做一个逍遥自在的侠客。”
“这可不像是堂堂状元郎能说出的话。”温知宜是真的惊讶了。
顾衡玉苦笑一声,“我记得,是在我五岁那年,我学着话本上的招式,拿玉珠做暗器,结果却把阿父最爱的双耳瓶打碎了。”
“然而呢?”
“......挨了一顿打。”顾衡玉道。
看出她好奇,原本不敢提的糗事,也觉得没什么了,“阿父拿着藤条追我,我想我一个大侠,哪能光想着逃命,我就一边跑一边掏玉珠丢他,咳,我准头还是不错的。”
本来他爹只是装装样子,后面是真被他惹出火来。
小小的顾衡玉,白米团子似的,被他爹堵在角落,只听一阵噼里啪啦,年轻版的顾修远终于爽了,而小顾衡玉眼泪汪汪,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垂头耷脑跟在他爹身后。
“你被打服了?”温知宜掩唇一笑,接着好奇问道。
“这倒没有,只是......”随着一年一年长大,懂的事情一年一年变多,他逐渐明白,有些事情,不能随心而欲。
从他低落的表情,温知宜猜到他未尽之意。
也是,顾家三代单传,下面子孙走什么路,那位顾老相公肯定早已安排好。
她拎起茶壶,倒了一杯温茶,推到他面前,笑说道:“真没想到,顾郎君也有这样的一面,说出去,肯定没人相信。”
顾衡玉有些不好意思。
“顾郎君不怕我们成婚后,我一言不合就打你吗?”温知宜歪头看他,平静地抛出一道惊雷,她真的很好奇,他心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