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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那场风波之后,整个后宫都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之下。

皇上下令内务府、尚宫局、敬事房三司会审“赝品端砚”案,并且言明要“彻查到底,严惩不贷”,这让所有牵涉其中的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尤其是负责具体查办此案的三司官员们,更是头疼不已。

这案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水深得很。

一边是刚刚晋升、又似乎得了皇后和太后青眼的苏贵人,虽然位份不高,但背景神秘,手段莫测。

另一边,则是承乾宫那位家世显赫、盛宠多年的丽嫔娘娘,虽然这次栽了个跟头,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背后的将军府势力,可不是好惹的。

这简直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内务府总管钱公公,这几日愁得头发都快白了。他捧着那方被皇上摔在御案上的“赝品”端砚,翻来覆去地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这砚台,从外观上看,确实跟真品一般无二,但用起来……那墨色,简直不堪入目!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钱公公唉声叹气,对着手下的几个管事抱怨,“皇上让咱们查,可这玩意儿……它自己又不会说话!那个叫李三儿的太监又凭空消失了,死无对证!这让我们怎么查?!”

尚宫局掌事李嬷嬷(假设崔嬷嬷不管这种具体查案的琐事,由下一级负责)也是一脸愁容。她负责查验宫中物品的规制和流程,这次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她也难辞其咎。

“钱总管,依老身看,” 李嬷嬷压低声音说,“这事儿……怕是没那么简单。那苏贵人虽然年轻,但心思深沉得很。上次赏花宴,她就能化险为夷,这次……未必就真的束手无策。”

敬事房的掌印太监赵公公,则更关心此案可能牵扯到的宫闱秘闻和权力斗争。他眯着眼睛,慢悠悠地说道:“两位啊,咱们这次可是接了个烫手山芋。皇上的意思是要彻查,但……这宫里的水,深着呢。查得太浅了,交不了差;查得太深了……怕是会把自己也给淹进去啊!”

三位主事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和……一丝恐惧。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承乾宫那边,又派人送来了“慰问”。

含翠亲自出马,带着丰厚的“程仪”(其实就是贿赂),分别拜访了钱公公、李嬷嬷和赵公公。

她的话说得极其“委婉”和“体恤”:

“我们娘娘说了,这次的事情,实在是让各位公公嬷嬷受累了。娘娘心里也过意不去,特意备了些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各位笑纳。”

“娘娘也知道,这案子……牵扯甚广,查起来定然是困难重重。娘娘的意思是……各位公公嬷嬷,但凡尽力就好,不必……不必太过深究。毕竟,有时候……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至于那个苏贵人……” 含翠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示,“她年纪轻,不懂规矩,办事毛躁,出了这种纰漏,也是在所难免。皇上虽然一时气愤,但……想必也不会真的为了这点小事,就重罚了她。各位公公嬷嬷……点到为止,给她个教训也就是了。免得……再节外生枝,惹出更大的麻烦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不是吗?”

这番话,软硬兼施,威逼利诱,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我们丽嫔娘娘已经打点好了,你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罪名往苏贵人身上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但如果你们不识抬举,非要查个水落石出……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钱公公、李嬷嬷、赵公公都是宫里的老人精了,哪里听不出这弦外之音?

他们心里暗暗叫苦。这丽嫔娘娘,是要他们做伪证,陷害苏贵人啊!

可是……不答应行吗?丽嫔背后的将军府,他们可得罪不起!

三人私下里碰了个头,商议了半天,最终还是……屈服了。

“罢了罢了。” 钱公公叹了口气,“胳膊拧不过大腿。咱们……就按丽嫔娘娘的意思办吧。左右不过是个失察之罪,苏贵人位份不高,顶多也就是降位禁足,也……也罪不至死。”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李嬷嬷也点点头:“只能如此了。只是……这查案的流程,还是要做足了。免得被人抓住把柄。”

赵公公则阴沉着脸,补充道:“既然要‘查’,那自然要‘查’出点东西来。否则,怎么向皇上交代?怎么……让丽嫔娘娘满意?”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阴狠和无奈。

于是,一场由丽嫔在背后操控、三司官员“配合演出”的“彻查”,就这样开始了。

他们派出去查案的,自然都是些“心腹”之人。这些人早就得了授意,查案的重点,根本就不是去寻找那个失踪的李三儿,也不是去追查赝品端砚的来源,而是……想方设法地,把所有“证据”,都往苏贵人“办事不利”、“疏忽大意”、甚至“监守自盗”的方向引!

他们甚至还暗中派人,在流云轩附近,或者小翠经常出入的地方,制造一些“可疑”的痕迹。

比如,有人“无意中”发现,小翠最近好像手头宽裕了不少,偷偷买了好几样以前舍不得买的小玩意儿。(这是想暗示苏贵人可能通过倒卖御用物品牟利)

又比如,有人“恰好”听到,流云轩的宫女在私下里抱怨,说苏贵人最近为了准备太后寿礼,花销太大,入不敷出。(这是想暗示苏贵人有经济压力,可能铤而走险)

这些“证据”,虽然都捕风捉影,但汇集起来,再经过有心人的“解读”和“引导”,就足以给苏锦屏扣上一个不小的罪名了。

更狠的是,丽嫔还不放心。她总觉得苏锦屏那个小蹄子太邪门,万一又让她找到什么翻盘的机会怎么办?

于是,她又让含翠,想办法……在小翠的住处(流云轩偏殿里,小翠住的耳房),悄悄地放一样东西。

一样……足以致命的东西!

那是一个用黑狗毛和符纸扎成的小人儿!小人儿身上,还歪歪扭扭地插着几根生了锈的铁针!

厌胜之术!

这可是宫里真正的大忌!一旦被发现,别说是贵人了,就是皇子公主,都得掉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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