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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了王太医亲笔开的“毒方”,苏锦屏并没有立刻行动。

她知道,报复这种事情,急不得。越是想要一击致命,就越需要耐心和周密的布局。她需要一个完美的时机,一个能将效果最大化、同时又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舞台。

她在等。

等一个合适的契机,比如某个重要的宫宴?某个特殊的节庆?或者……某个能让许妙音“闪亮登场”又“瞬间陨落”的场合?

在等待的同时,她也没闲着。她开始有意识地,将自己的一些“特长”和“爱好”,不动声色地展现出去。

她让小翠把她之前做的那些“师法自然”的、但绝不犯忌讳的小玩意儿(比如芦月坐垫、山石风铃、枯木禅心),有选择地、当作“回礼”或者“谢礼”,送给了几个之前帮助过她的人。

比如,她送了一个“山石清音”风铃给小林子和小禄子,感谢他们一直以来的通风报信和跑腿办事。两个小太监收到后,自然是如获至宝,挂在自己住处的窗前,引来不少同伴的羡慕和打听。

她还特意做了一个更加精致的“芦月小憩”坐垫(用上了之前换来的那段旧绸缎做镶边),托小林子送去了翊坤宫,就说是感谢采薇姑姑上次的赏识。

采薇收到后,果然更加高看了她一眼,甚至还派人送了些上好的点心和布料过来作为回礼。

最重要的是,她还做了一个素雅的、用细麻绳编织、点缀着几颗打磨光滑的小石子的“枯木禅心”壁挂,让小翠找机会送去了汀兰水榭,指明是给安美人的。

安美人收到后,虽然没说什么,但听说她把那个壁挂挂在了自己书房的墙上,偶尔还会对着它出神。

这个消息,让苏锦屏心里更加有底了。她和安美人之间这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风雅”联系,正在慢慢建立起来。

通过这些看似不经意的“礼尚往来”,苏锦屏的“才名”和“贤德”之名(知恩图报、心地善良),在宫里底层和部分特定人群中,进一步扩散开来。

她不再仅仅是那个落魄的、运气好的才人了,而是变成了一个有才情、懂感恩、与众不同的存在。

这种“人设”的建立,非常重要。

它能在关键时刻,为她争取到舆论的同情和支持,也能让她的一些“异常”举动,显得更加“合理”。

与此同时,她也在暗中进行着另一项准备工作。

她需要一种媒介,一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特制”的东西,送到许妙音手里的媒介。而且,这种媒介最好还能跟许妙音的“罪证”联系起来。

她想到了……香料。

许妙音不是喜欢自己偷偷加料调制“蚀骨香”吗?那她就……投其所好。

她开始研究那些从藏书阁“借”来的《草木简谱》和一些记载香料、药物的杂书。结合自己有限的现代化学和植物学知识,她开始尝试制作一些……“特殊”的香粉。

她用的原料,都是些宫里常见、或者她能轻易弄到的东西。

比如,晒干磨碎的橘子皮、柚子皮(可以提供清新的香味),一些无毒的、带有天然色素的花瓣(比如蔷薇、凤仙花,用来调色),还有……一种关键的“秘密武器”。

那就是——她从院子里那些不起眼的苔藓中提取出来的某种物质。

她记得以前看过科普,某些苔藓在特定的酸碱环境下,或者遇到某些金属离子时,颜色会发生明显的变化。这不就是……天然的酸碱指示剂或者金属离子检测试剂吗?!

她小心翼翼地收集了大量的苔藓,用石臼捣碎,然后用最原始的浸泡、过滤、浓缩的方法,提取出深绿色的汁液。再将汁液与米粉(她用自己的份例米磨的)混合,晾干,就得到了一种看起来呈淡绿色、闻起来带着淡淡青草气息的粉末。

这种粉末,本身无毒无害,甚至可能因为含有叶绿素之类的东西,还带点“清热解毒”的假象。

然后,她把这种“苔藓精华粉”,与橘皮粉、花瓣粉等混合在一起,调配出几种颜色不同、香气各异的“天然香粉”。

这些香粉,单独使用,或者少量接触皮肤,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

如果……这种含有苔藓提取物的香粉,遇到了含铅的物质(比如许妙音正在服用的药粉,或者她点的“蚀骨香”的香灰),会怎么样?

铅离子,很可能会与苔藓中的某些成分发生反应,导致颜色变化!比如,从淡绿色变成……难看的灰黑色或者褐色?

而且,如果这种反应发生在皮肤上……

苏锦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还没完。

她还要给这香粉,加上更“致命”的一层保险。

她又找了一些无毒的、但晒干磨粉后会带有特殊荧光效果的植物粉末(比如某些菌类或者矿石粉,这些在杂书里有零星记载,她也是尝试着找来替代)。她把这种荧光粉末,也极少量地混入了她的“天然香粉”中。

这种荧光,在白天的光线下几乎看不出来。

但是,如果在夜晚,用特定的光源(比如,某些油脂燃烧时产生的特定波长的火焰)照射,或者……接触到某些特定的化学物质(比如,汗液中的某些成分,或者……铅化合物?)时,会不会发出……微弱的、诡异的光芒?

苏锦屏自己用炭火和油灯试了试,效果不太明显,但隐约能看到一点点极淡的、类似鬼火的荧光。

足够了!

在这迷信思想盛行的古代后宫,一点点诡异的荧光,就足以让人联想到“鬼怪”、“邪祟”、“不祥之兆”!

好了,“特殊”的香粉已经准备就绪。接下来,就是怎么把它送到许妙音手里,并且让她心甘情愿地用起来了。

这又需要一个契机,和一个巧妙的“包装”。

苏锦屏想到了自己之前送给采薇的香囊。她完全可以借着采薇这条线,把自己做的这种“天然香粉”也“推广”出去嘛!

她精心挑选了几种颜色和香气搭配得最好的“苔藓香粉”,装在几个她用换来的旧绸缎做的、同样带有“自然”风格的小锦袋里。

然后,她让小翠再次去找小林子。

“主子,又要送东西去翊坤宫吗?” 小翠问。

“不全是。” 苏锦屏摇摇头,“你去告诉小林子,就说我最近又琢磨出几种用天然花草苔藓做的香粉,味道清新特别,还能安神醒脑(瞎掰的)。上次采薇姑姑喜欢我的香囊,我就想着,把这新做的香粉也送去给她品鉴一下。”

“但是,” 苏锦屏话锋一转,“也别光送翊坤宫。显得咱们太巴结了。你就跟小林子说,让他也顺便,拿一两包……去送给其他相熟的、或者消息灵通的大宫女、管事妈妈们。就说是……苏才人的一点心意,大家一起尝个新鲜。”

她要通过这种方式,把香粉的消息散播出去。让宫里人都知道,流云轩的苏才人,不仅会做针线活,还会用天然草木做香粉!

这样一来,等到许妙音那边也“得到”了这种香粉,并且用了之后“出事”了,就不会有人怀疑到是她苏锦屏在背后搞鬼。

大家只会觉得,是许妙音自己运气不好,或者……是她用的别的东西,跟这“天然香粉”犯冲!

“那……要不要给雅菊轩也送一份?” 小翠迟疑地问。

“当然不!” 苏锦屏立刻否定,“我们跟雅菊轩‘面上’虽然和解了,但送这种私下做的东西,还是太刻意了。我们要让这香粉……自己‘长脚’,跑到许才人那里去。”

“长脚?” 小翠不明白。

“没错。” 苏锦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想想,许才人知道了这香粉的消息,特别是听说连翊坤宫的采薇姑姑都在用,以她那爱美又好强的性子,会不会……也想弄点来试试?甚至……想方设法也要弄到手,证明她比别人更能搞到‘好东西’?”

小翠恍然大悟:“主子!您的意思是……让许才人自己……想办法去弄这个香粉?!”

“对!” 苏锦屏点头,“我们只需要把消息散播出去,把鱼饵放下去。自然会有……贪婪的鱼儿,自己凑上来咬钩!”

而负责把这个“鱼饵”送到许妙音嘴边的……

苏锦屏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某个方向。

尚功局,小邓子……哦不,小邓子已经废了。但是,尚功局里,难道就没有第二个、第三个见钱眼开、又跟雅菊轩有点牵扯的小人物吗?

或者……干脆利用一下雅菊轩自己的眼线?比如那个上次买通了去打探消息的小宫女?

苏锦屏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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