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终我们一生到底应该追求什么?”张径香表情凝重的说:“知我心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你明白吗?”
林泽阶点点头:“知我心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我何知谓我何求,出自《诗经·王风》里的《黍离》篇,讲一个士大夫经过周幽王为博美人笑峰火戏诸侯的都城,看到国破家亡写得诗,”
“这个时代最顶尖的读书人,看到八股文章的弊端,不敢站出指明方向,那么民族和国家还有希望吗?就算世人误解我,用糕点沾我的血肉吃下去,我依然初心不改。”林径香平静的说下去:“八股取士结果只有王朝兴替,没有时代的进步。”
林泽阶知道答案的人,没想到张径香的眼光如此长远,果然不能小看古人,“先生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精神,学生拜服,但读史说人心如水只会慕强,登高位从上而下,才能一鼓而胜。 ”
“我吃过一次亏此事不急,事不可为我会把你开革出门墙,不会连累到你,”张径香看出林泽阶的忧惧,他自有打算:“我们先去看看陈老夫子吧!”
到了陈老夫子的家,他在读书,看见林泽阶着张径香进来,连忙起身揖礼:“晚生拜见大人。”
张径香连忙还礼,诚恳的说道:“老友有礼了,你我都是泽阶的老师,只叙年齿不讲功名,我无官无职,称呼大人一来村民惊惧实在是扰民,二来行动不便,称呼我为温岭居士或者字敬辉,你看可好? ”
陈老夫子看出张径香的心意,“那就请前辈宽恕晚生失礼,称您为居士,居士年纪轻轻高中榜首,实在让人又羡又惊,不过看过您的风姿,觉得理所当然。”
“陈老你太会夸奖人,被你夸得我都飘飘欲仙,”张径香笑着说,“您没有家族帮助,一个人为一姓开出一条路来,天资骄人,只是根基浅薄没依没靠才止步于此,你和我一样的家势一定比我强。”
“晚生不敢在您面前称老,您称我为建宏可好,世上家世好的人千千万,但能像大人一样,年少登上金銮殿,踏足天街游有几人,大人才是天资聪颖,天骄无双,您请上座。”陈老夫子衷心的说着。
林泽阶看着他们都是捧人高手,算是学了一些。
师娘送茶和茶点来后。
张径香坐下先说话:“建宏老友,咱们两别互相夸奖,读书好并不表示别的方面就好,您把陈家湾带领到富足,这才是了不得的成就,听说您并不热衷于送陈家子弟科考,反而教他们生财之道。”
“八股文章生活中不实用,用一生学不实用的知识是浪费,但朝廷取士又得走这一条,这条路很窄,两相取其轻吧,”陈老夫子忧虑接着说:“居士推行实学,晚生在邸报上看到过,这条路不好走。”
“但总有人来走,老友无需担心,”林径香开怀一笑,“我已经失败一次,本是想退隐山林,但是缘份来到陈家湾,又起了斗志,建宏老友能否把陈家湾发展的过程,整理一份给我,我估计起复后还是当知府,去施政的地方试着推行一番。”
“这完全没有问题,晚生劝居士做事宜缓不宜急,人心实在复杂,以利诱导推行则好许多。”陈老夫子小心心翼翼的劝说着。
“您的金玉良言,我会记在心中,这段时间我们多加探讨,您别执礼太过称晚生,不然我都不好和您交往。”
“那行,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自己的经验提供给居士参考,希望对您有用。”陈老夫子开始转移话题:“居士教了泽阶这段时间,对他学习看法如何?”
“建宏先生教的扎实,这孩子自律坚持,这一点难得可贵,过目不忘的的人不少,但是能够坚持努力的人不多,我认为恒心自律应该算是最顶级的聪慧,你觉得呢?”
“是这个理,我教书多年,在我看来真正聪慧的孩子,不是答话飞快,特别淘气的孩子,这一点我认同您的话,”陈老夫子赞同的说道,“居士,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能够答应。”
“哦!是什么?说来听听。”林径香有些意外,没有一口答应。
“我想请您帮我看一看我的文章,您觉得可以吗?”陈老夫子面对林径香这样高官一开始没有压力是不可能,渐渐放开后,想解答一直存在心中的疑惑,自己的文章差在哪里?为什么考不上举人。
“建宏先生您没有参加科考多年,就算秀才的岁考,提学一般不会为难您,何必执着呢?放下便是解脱。”张径香劝说着。
“毕竟一生的功夫在这里,没能执念是不可能,平时要想找个举人帮我看卷,他们都自珍,碰到您这大家,想完成执念。”陈老夫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张径香看一下林泽阶,两人的眼神正好对视。
林泽阶求垦的说道:“先生您就帮夫子看一看,夫子以后还得教我,有方向不是更好吗?”
张径香叹口气:“老友,我在翰林时派去省里主持过举人试,我当知府要主持府试,见过很多挣扎在科举中的伤心人,文章好坏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实在不好说。”
正当陈老夫子失望时,张径香又说道:“泽阶的垦求我又不忍拒绝,希望我看过后,说的对不对,您别太在意。”
陈老夫子从书架中取出平时写的文章,林泽阶乖巧的上前接过来,递给张先生。
张径香认真的看起来。
陈老夫子紧张的坐立不安,他参加过乡试几次,每次都失败而归,这样花销下去会返穷,才停下来。
他的儿子培养到秀才,一样参加几次乡试都失败,很想知道差距在哪里,为什么就死活考不上?
张径香越看越皱眉,露出复杂的表情来。
好一会看完陈老夫子的文章,手在桌子上轻敲,好像在想着措辞。
“居士,您有什么话就直说,我都能接受,朝闻道夕死无悔,我也放下再考的心思,只是对自己努力一生的交待。”陈老夫子诚恳的表明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