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是陈老夫子,头带儒巾,身穿襕衫,脚蹬着靴子,一身秀才打扮,睿智清冷为人师表眼光一扫,看得所有人一凛。
他的目光定在林鸿泰身上,皱着眉继续开口:“你穿读书人的衣裳,考过童生了,怎么不劝一劝你父母?他们没有读书不懂道理,难道你也不懂得道理吗?”
林鸿泰羡慕的看向陈老夫子身上的衣服,低下头,语气充满无奈的说道:“先生,父母让大哥一家回家住并没有不妥,学生认为合理,这是我家的家事。”
“你们已经分家,去哪住不是你大哥的自由吗?而且距离并不远。”陈老夫子不是这么好糊弄的,“泽阶要跟着老夫读书,道理你也明白。”
林张氏不耐烦的说道:“这是我家的事,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需要你来管吗?”
陈老夫子冷笑,“明说吧!老夫可是泽阶的授业老师,天地君亲师,你说老夫能管吗?老夫还是秀才看不顺的事都敢管,一纸诉状递到衙门你就得打板子。”
“你吓我我才不怕,衙门不是你说得了算,”林张氏泼辣说道:“你们陈家湾享受我孙儿的好处,还来欺负他奶奶没这道理,再说我叫我儿回家没有错,他不回就是不孝。”
“你知道什么是孝吗?”陈老夫子很淡定。
林张氏一脸不屑反问:“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儿媳嫁鸡随鸡,难道不对吗?”
“当然不对,你没有听过父为子纲,父不慈,子奔他乡;夫为妻纲,夫不正,妻可改嫁。”陈老夫子说出话很多人没听过,“你带着一家人来不就是为了好处吗?看在泽阶的面子上什么条件提出来吧!”
林张氏眼中被贪婪占据,冲口而出:“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陈老夫子点头并命令道:“大人留下议事,小辈去后院,有些话你们不方便听。”
林泽阶不明白为什么陈老夫子要屈服于林张氏,以秀才身份写一份状子,奶奶基本告不赢,眼光中充满着疑惑。
陈老夫子见他着赖着不走,抱他出去,“你要想相信夫子会处理好。”
林泽阶这些小辈们都退出了大厅,原来在一起的一家人好久没见过。
心情沉重又尴尬,闹成这样小辈们非常的不理解,毕竟孩子们都比较单纯,是非对错很分明。
作为家人中最大的姐姐,林淑贞很有大姐风范安慰着:“大人的事非就让他们吵闹吧!我们是后辈就让他们闹,村里争山争地打破头的兄弟多的很,没有多久又好在一起。”
话是这样说,但是林泽阶还很忧虑的表情。
林淑贞双手捏着林泽阶的脸蛋,左右摇晃打趣:“假干净,你不是老说要为姐姐当撑腰人吗?自己跑了还怎么撑腰?你们姐妹脸蛋红扑扑的穿得又好,忘记姐姐在受苦。”
林泽阶听这话心中一动,“大姐有门生意不知道二叔有没有兴趣做,你劝劝他,他比较听你的。”
“哦!什么生意?”林淑贞很感兴趣的样子,“说来听听。”
“粉笔最近会在各个学堂和村里用起来,我们家是官方指定的采买方,还有粉笔擦,独家生意好赚钱。”
林淑贞没有见粉笔疑惑问:“什么是粉笔?什么是粉笔擦,能赚多少钱?”
“这个你别担心,反正这东西独家买卖,以后只会越做越多,比二叔造纸赚钱,还不用受伤痛几个月。”
粉笔这东西光用石灰不好写,还得用石膏做,做一盒石膏用不了多少,可以溢价几十倍,粉笔擦得用胶水一层层沾毛毡,外公正好管鱼胶。
林泽阶的想法是自己家离开林家院子,二叔家也离开,那奶奶以后就算威胁跪儿媳不能说只跪一个吧!恶婆婆的名就挂在她身上了。
还有两个考虑,一个是为了拉林家人一把名声好听,一个父亲有伴好吹牛说话,两兄弟一起采买一起送货比外人可靠。
路途上有什么威胁亲兄弟,二叔人不错。
当时试做粉笔时林泽阶先用石灰粉做,可以用但是不好用容易断还很涩,加水激烈发热容易伤人不好成型,最关键会伤身体。
用石膏做粉笔更好只有他们父子知道,好用好做又安全。
本地产石膏还很便宜,比石灰还便宜,这一带造纸用石灰的量很大,石膏反而没有很大作用。
林家有竹林会造纸,洗石灰腐蚀的竹麻工序时,没有橡胶鞋和手套防护,手脚皮肤都会被石灰水腐蚀很大片的伤口,两三个月才会好,很多人都怕干这个活。
林淑贞不太敢信,“有这么好的事?”
林泽阶耐心的解释,“你先劝二叔看行不行,有赚钱按赚钱分,不赚钱会付工钱给二叔,总不会亏自家人,而且以后你能识字,泽林,泽绩两堂哥上学以后或者做生意或者想办法当差去。”
“我也能识字?”林淑贞不可思议的问道。
“你问问我三个姐姐,不但能识字还会算账,女孩识字更精明懂生活,以后嫁人也能选择嫁更好人家。”林泽阶说的很直白。
林泽阶亲姐林淑娟点头承认:“大姐,小弟放学教我们识字和算账,我们三个姐妹认识一百多个字,还会加减算术。”
这话让林淑贞羡慕的不得了,她年龄最大带众兄弟姐妹多操心多,没有几年就要嫁人,想法很成熟。
“假干净这些你说得有用算数吗?”林淑贞羡慕归羡慕人还是很清醒,毕竟分家了,“要大伯母认可才行吧!”
亲姐大姐林淑娟和大堂姐林淑贞很亲近,“大姐你放心,小弟在家说话很管用很靠谱的,爹娘都听小弟的。”
能不听吗?这小弟前几天又搞了很多银子,达官贵人走时随喜赏小弟。
林泽诚听着堂弟堂姐妹们在亲热的聊天,撇下自己很伤心,“你们都走了我们怎么办?我不想和大家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