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怒号,飞沙走石。
原本祥和宁静的院外小道,此刻已化为一片修罗战场。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肃杀之气,令人窒息。
双凤寒芒,裹挟着无尽的锋锐与凌厉,与易风的日色剑气,在半空中激烈碰撞。
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如同两条狂龙般相互绞杀,撕扯。
“唳——”
凤唳之声,清越而尖锐,穿云裂石。在赵云精纯内力的催动下,双凤寒芒愈发凝实,宛如两只真正的凤凰,展翅翱翔,释放出无尽的威势。
易风的日色剑气,则如同正午的烈阳,炽热而耀眼。剑气所过之处,空气都被灼烧得扭曲变形,地面更是留下一道道焦黑的痕迹。
两股力量不断碰撞,压缩,再压缩,最终,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震耳欲聋。
双凤寒芒与日色剑气,同时炸裂开来,化为无数细小的气劲,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这些气劲,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着周围的一切。
地面被犁出一道道深深的沟壑,花草树木被绞成碎片,就连庭院的围墙,也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轰然倒塌。
正面承受了爆炸的余波,易风与赵云两人,皆是闷哼一声,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易风脸色苍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手中的干将剑,也因为承受了巨大的力量,而发出阵阵哀鸣。
赵云的情况,则更加糟糕。
他本就与吕布交过手,受了些伤,又接连使出“丹凤朝阳”、“百鸟朝凤”、“双凤啸日”等绝招,内力消耗巨大。
此时再遭到爆炸余波的冲击,体内气血翻涌,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一口鲜血哽在喉头,却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赵云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但他依旧咬紧牙关,死死地盯着前方。
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师伯还在与吕布激战,自己若是倒下,谁来保护师伯?
就在这短暂的僵持与喘息之间,一道潜藏的杀机骤然爆发!
梁衍,一直如同融入阴影的猎手,在易风身后静默地等待,将自身的气息与力量压缩到了极致。
此刻,当赵云力竭后退,破绽毕露的刹那,他终于等到了这稍纵即逝的良机!
“电闪雷鸣!!”
一声沙哑而狠厉的低吼,如同九幽传来的魔音,自梁衍喉间迸发。
“轰隆——!”
话音未落,一道撕裂耳膜的炸雷,毫无征兆地响起!
这并非天际的怒号,而是梁衍以精纯内力催谷,模拟出的夺魄雷音,其声势之烈,竟比真正的天雷更添几分令人心胆俱寒的杀伐之气!
因为,这雷声之中,裹挟着梁衍倾尽全力的杀意,以及那柄饮血神兵——莫邪剑的无匹锋芒!
雷音未绝,一道刺目欲盲的电光,已自莫邪剑锋之上悍然射出,如毒蛇出洞,直扑赵云心口要害!
这电光,亦非自然之电,而是剑气凝练至巅峰,撕裂空气所产生的骇人异象,其速之快,竟似超越了思维,超越了闪电!
电光破空,瞬息即至!
莫邪剑!
这柄与干将齐名的传说神兵,终于在此刻展露其冰冷而致命的獠牙!
剑身之上,幽蓝色的光华流转不定,散发出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彻骨寒意。
紧随剑光之后的,便是梁衍的身影!
他身法迅捷如鬼魅,人随剑走,剑人合一,彻底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流光,携带着无匹的穿透力,直刺赵云胸膛!
这一剑,凝聚了梁衍毕生的修为,倾注了他对剑道的所有理解与感悟!
这一剑,快逾闪电,势若奔雷,带着锁定一切生机的气机,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这一剑,是绝杀,是终结!
面对这突如其来、迅猛绝伦的致命一击,濒临绝境的赵云,心中竟诡异地涌起一丝近乎麻木的平静。
没有恐惧,没有慌乱,只余下一缕淡淡的,未能尽全力的遗憾。
“难道……我赵子龙,今日便要殒命于此吗?”
一抹苦涩的念头,在他心湖中悄然掠过。
先前与吕布的战斗,早已在他身上留下了不轻的创伤。
为了抗衡易风与梁衍的联手夹击,他又强行催动内力,接连施展“百鸟朝凤”、“鸾凤和鸣”、“双凤啸日”等耗损极大的枪法绝学,体内真气早已如风中残烛。
方才那惊天动地的能量对撞,更是雪上加霜,狂暴的冲击波震得他五脏六腑几乎移位碎裂,气血翻腾如沸。
此刻的他,确已是强弩之末,油尽灯枯。
双脚踉跄后退,试图卸去爆炸余劲的身体,却如同失去了控制的木偶。
就在此时,那声穿魂裂魄的雷鸣灌入耳中,那道快到极致的死亡电光映入眼帘。
他看到了莫邪剑的袭来,感受到了那冰冷的杀意。
但他,真的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去抵挡了。
身体仿佛被彻底掏空,沉重得如同山岳,连抬起手中的龙胆亮银枪,都成了一种奢望。
“真的……要死了吗……”
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心头。
他知道自己生机渺茫,一股强烈的不甘涌上心头。
他忽然无比迫切地想再看一眼师伯,确认一下师伯是否无恙。
他不想让师伯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死状,但他更怕带着这最后的牵挂和遗憾,堕入永恒的黑暗。
赵云猛地转动几乎凝滞的眼球,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艰难地将目光投向李彦与吕布激战的方向。
然而,映入他那布满血丝的瞳孔中的,却是让他肝胆俱裂的一幕——他的师伯李彦,竟被吕布那狂霸无匹的一脚,狠狠地踹飞了出去!
“师伯!!!”
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猛地从赵云胸腔中爆发出来,声音凄厉,充满了无边的愤怒、不甘、绝望以及撕裂灵魂的担忧!
师伯受伤了!
而且,是被吕布那个弑师叛道的逆徒所伤!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暴怒火,如同沉寂亿万年的火山,猛地自赵云心底最深处喷发而出,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点燃了他的每一寸血肉,每一根神经!
这怒火,是积压的愤懑,是对吕布的恨意,更是对师伯安危的极致担忧!它如山洪决堤,如怒海狂涛,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在这股焚天烈焰般的怒火疯狂刺激下,赵云体内,那些本已枯竭、沉寂的经脉之中,竟然毫无征兆地,再次涌现出一股磅礴浩瀚的气机!
但这股气机,却与他自身修炼的平和内力截然不同!它陌生、狂野、暴戾,充满了最原始、最纯粹的毁灭气息!
这股力量,仿佛一头被囚禁了千年的远古凶兽,在这一刻猛然挣脱了枷锁,仰天发出一声足以震慑神魔的咆哮!
它在赵云的经脉中横冲直撞,疯狂肆虐,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似乎要将他的身躯彻底撑爆、撕碎!
但奇异的是,赵云此刻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痛苦。
他的双眼,已被无尽的赤红所充斥,里面燃烧着的,只有焚尽一切的愤怒,以及九死无悔的决绝!
“我不能死!”
“我还要保护师伯!!”
“不然……师父那老头子知道了,一定会伤心死的!!!”
赵云的心中,发出震天动地的无声呐喊,那股狂暴的力量,仿佛听到了他意志的呼唤,开始以一种更加狂野的方式,涌向他的四肢百骸!
恍惚间,他想起下山辞别师父童渊时,师父对他的嘱咐。
“云儿,‘百鸟朝凤枪’一共六式,但有一式,非到生死关头,不可使用!”
“为何啊老头?”
“因为……”
赵云目光一凛,脚下用力杵在地上,硬生生地止住后退的势头。
赵云手中长枪舞动,同时喃喃道:“因为此招一出,我便会用光所有的气力,不留一丝一毫,再无继续战斗的可能!”
龙胆亮银枪被他奋力擎起,直指苍穹,随即带着决绝之势怒劈而下,枪尖狠狠砸在地面,“锵”的一声脆响,借着反震之力弹起。
赵云身形微旋,右手如电探出,精准地握住弹起的枪身中段。
他胸膛剧烈起伏,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吸尽周遭的空气。
枪随身动,刹那间在身侧划出两个圆融无瑕的银色光轮,风声呼啸。
继而,赵云双臂猛地沿枪杆滑开,直至臂展极限,紧紧贴住冰冷的枪身。
身随枪走,枪随身旋!
他身躯向右急倾,几乎与地面平行,以枪杆触地处为支点,腰腿间爆发出最后的力量。
赵云整个人化作一道急速旋转的陀螺,龙胆亮银枪则彻底融入旋转,化为一道不断扩张、吞噬光线的银色圆环,护住周身。
呜——呜——!
空气被疯狂搅动,发出尖锐如鬼哭的嘶鸣。
脚下尘土碎石被狂暴的气流卷起,形成一道不断升腾、连接天地的灰色龙卷,将他包裹其中。
就在旋转达到极致的刹那,赵云左手猛然松开,借助这股毁天灭地的旋转惯性,右手将龙胆亮银枪闪电般向前递出!
这一刺,看似缓慢凝滞,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仿佛被无限拉长,实则却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极限,超越了思维的捕捉!
枪出,天地寂!
嗡——!!!
一声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震鸣,枪尖骤然爆发出比烈日更耀眼亿万倍的强光!
光芒是纯粹的、极致的白,瞬间吞噬了天地间所有的色彩。
在这片绝对的白光核心,一头神骏无比、威严盖世的凤凰,缓缓舒展开能量构筑的羽翼。
它并非虚幻光影,而是由最精纯、最磅礴的能量凝聚而成的实体!
通体亮白,光华流转,神圣而威严,其光芒之盛,竟令天上的骄阳也黯然失色。
眼中、心中,唯有这头沐光而生的神鸟,再无他物,纵然紧闭双眼,眼睑之后亦是一片无法驱散的亮白!
这凤凰,便是光之源,是光之本身!
这,便是“百鸟朝凤枪”的终极奥义,亦是童渊穷尽毕生心血,结合古籍与自身枪道感悟所创出的禁忌杀招——凤凰来仪!
此招一出,需倾尽武者每一滴内力、每一分精神,乃至燃烧生命。
方才那股自绝境中爆发的狂暴气机,此刻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被这一枪彻底抽空,点滴不剩!
最后一丝气力也随着凤凰的离去而被剥夺,赵云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重伤的身躯,膝盖一软,重重地瘫倒在地,意识都开始模糊。
唳——!!!
一声清越、高亢,足以穿金裂石、震慑神魂的凤鸣响彻九霄!
那光之凤凰双翼猛然一振,卷起无尽光华,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白色流光,带着焚灭一切的气势,朝着惊骇欲绝的梁衍疾射而去!
诡异的是,这看似炽热到极致、足以熔金化铁的光之凤凰,所过之处,空气却骤然冰封,地面凝结起一层森白的寒霜,极寒的杀意弥漫开来,仿佛要将灵魂都冻结!
那挟带着焚灭一切之势的白色凤凰,以无可阻挡的姿态疾速扑向梁衍!
尚未触及,那股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恐怖威压已然降临,让梁衍周身气血都为之凝滞,呼吸骤停。
(第九章完)
......
兖州。
“孟德,黄巾势大,鲍信将军战死,我军是否要退兵?”
“不能退,这一退,便再也回不来了。”
“既然不退,难道要求和?”
“呵,也不求和。我已看到胜机了。“
“胜机在哪?”
“传我军令,全军分为六队,元让,妙才,子孝,子廉,文谦,曼成,你六人各领一军,昼夜各三队,轮番袭扰敌军,将敌军赶往这座山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