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婕妤难以置信的望着玉妃,凄然含泪:“姐姐,真的是你害的我吗?”
她颤抖着唇瓣,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玉妃正要开口说话,她便又痛心地说着:“难怪……难怪我走一步香兰都要跟着,就像是跟着犯人一样,寸步不离。”
她悲凉一笑,“原来……原来她是姐姐你派来谋害我的。”
楚嫔连忙道:“燕婕妤你怀着身子可别激动,皇上自然会替你做主的。”
萧衡逼视着玉妃,“玉妃,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他眸中似是有暴风雨在暗暗凝聚,看得玉妃胆战心惊,从头到脚皆是寒意。
她意识到了,皇上不信她。
皇上宁愿信一个刚入宫几个月的贱人,也不信她!
玉妃深深吸了一口气,哑声道:“臣妾若要害燕婕妤,可以下毒,为什么要用麝香?”
“臣妾是被人诬陷的!”
端坐的皇后朱唇轻启:“人证物证俱在,玉妃你狡辩也无用。”
“来人——”
玉妃急红了眼,打断皇后的话:“什么人证物证!”
“是这宫女和别人勾结,陷害本宫!”
说着,她狠狠瞪着香兰,如嗜血的野兽,咆哮道:“说!是谁指使的你。”
香兰猛地一抖,直勾勾望着她。
那一刻,她眸中情绪如潮波动,变幻莫测。
须臾,她眼睛环视着众人,最后落到了柳月棠头上。
柳月棠心中波澜不惊,然而脸上却故作一怔。
香兰眼波一转,咬了咬牙,对着柳月棠一拜:“事到如今,我不得不供出小主了。”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香兰似是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仰头看着面色凝重的帝后。
“奴婢其实是熙婕妤的人,若皇上皇后不信,可以派人搜宫,看槿元宫是否有麝香。”
“奴婢自知谋害皇嗣是死罪,还请皇上皇后娘娘看在奴婢供出幕后主使的份上,饶恕奴婢的家人。”
就在众人惊愕的瞬间,香兰迅速拔下头上的发簪,猛地刺入了自己的咽喉。
鲜血当即喷涌而出,一片猩红。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众妃花容失色,执起手绢遮住眼睛或口鼻。
香兰缓缓倒下,余光望向玉妃,却唯剩一片模糊。
那日,燕婕妤从邀月宫出来时,她便闻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
自那日后,燕婕妤便更加的神神秘秘。
她想,燕婕妤枕头中的麝香应该和熙婕妤是有关系的。
至少,她现在又将矛头指向了熙婕妤。
玉妃,应该能逃过一劫了吧。
她也算对得起玉妃了,那么玉妃定会放过那个让她心仪了整整十年的男子。
就在这让人惊怔的瞬间,柳月棠和萧衡目光交汇,彼此的心灵仿佛相互牵引。
一个炽热如火,一个急恼如火。
仅仅片刻,萧衡垂下头,闭了闭眼。
事情反转的太快,燕婕妤错愕的看着被抬出去的香兰,耳边低低的响起皇后的声音:“熙婕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柳月棠如丢了魂一般,怔怔跪下,煞白着脸道:“臣妾冤枉,那宫女臣妾并不认识。”
明嫔扬声道:“要不就听那宫女所言,搜宫吧。”
“若熙婕妤宫中真有麝香,那宫女便是熙婕妤的人无疑了。”
搜宫是极大的耻辱,皇后看向萧衡。
他缓缓吐出一个字:“准!”
柳月棠身子一哆嗦,眼看着周德福就要领命下去,她紧紧抿一抿唇,俯身在地:“不用搜了。”
“嫔妾宫中的确有麝香。”
她放在地上的食指轻轻的敲了两下,萧衡豁然懂了她的心思。
一直沉稳冷静的他拿起手边的茶盏狠狠掼在柳月棠面前,喝道:“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碎片随着温热的茶水四处飞溅,险些刮到了柳月棠的手背。
萧衡泛红的眼眶猛然地一缩,见瓷器落地,方才微不可察的舒展了眉头。
柳月棠无力的摇着头,痴痴望向萧衡:“嫔妾没有,嫔妾宫中的麝香是用来消肿止痛的。”
见矛头指向柳月棠,玉妃悬着的心渐渐松了下来,冷声道:“宫中良药如此多,熙婕妤为何独独用麝香?”
“这不是想用来害人是作甚!”
“你敢说你宫中的麝香不是用来害人的吗?”
玉妃目光如鹰隼,凶狠逼视着柳月棠。
燕婕妤亦被她目光所震慑,长睫一颤,往柳月棠看去。
果不其然,她吓得慌了神,浑身发颤,只怯懦的说着:“嫔妾冤枉。”
萧衡看向沉思的燕婕妤:“枝儿,你觉得会是谁?”
燕婕妤没想到萧衡会将问题抛到自己身上。
她余光微微打量着玉妃。
此时玉妃面色沉静,没有一丝惶恐之态。
眼下死无对证,即便她再想要玉妃死,仅凭自己的一句话,玉妃也只是小惩大诫。
再加上她那战功卓着的父亲,重获圣宠是板上钉钉之事。
所以,在确保玉妃不会彻底失势的前提下,她万不可再指证玉妃。
左右,她也是要动熙婕妤的。
不如就让她们换换先后顺序。
于是,燕婕妤微微扬起脸庞,低声道:“嫔妾之前就不信玉妃姐姐会害我。”
言罢,她满脸愧疚地看向玉妃:“方才差点误会了玉妃姐姐,姐姐不会怪我吧?”
玉妃嘴角微扬,笑意未达眼底:“不会,妹妹也是受人蒙蔽了。”
燕婕妤窥着玉妃的神色便知道,经过了方才一事,往后她不会再像从前那般相信自己了。
玉妃俯身而拜,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熙婕妤收买宫女,谋害皇嗣妃嫔,罪大恶极,还请皇上不要姑息如此恶毒之人。”
此话一出,满宫的嫔妃,除了未来的几位怀孕妃嫔以外,皆起身附和。
对她们而言,少一个女人便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何况,柳月棠从前是那样得宠。难保这一次轻拿轻放,她日复宠后又是一强敌。
“枝儿觉得如何处罚?”萧衡还是问取燕婕妤的意见。
玉妃眉心紧蹙,气的银牙紧咬。
从前皇上最是尊重皇后,而如今竟越过皇后去问一个小小的婕妤。
皇上宠爱司徒南枝,竟宠到了这个地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妒火。
燕婕妤略作思忖的答着:“嫔妾如今怀着身孕不宜见血腥,为了给腹中孩子积德,皇上便从轻处罚吧,降位禁足便可。”
燕婕妤每说一句话,萧衡手背上的青筋便越来越粗,仿佛酝酿着极度危险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