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脚下,暮色四合。
常威负手立于客栈窗前,望着远处巍峨的嵩山轮廓。夕阳余晖为山峦镀上一层金边,少林寺的钟声隐约可闻,悠远而肃穆。
\"唔...\"
身后木桶中传来一声轻吟。常威转身,只见药汤中的少女睫毛轻颤,似要醒来。三日来,他以纯阳指力辅以珍贵药材,总算将阿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阿朱缓缓睁开眼,朦胧中看到一位青袍道人站在面前。她先是一惊,随即感到周身清凉,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竟赤身泡在药汤中!
\"啊!\"她本能地环抱双臂,俏脸瞬间涨得通红,\"你...你是谁?我这是...\"
常威从容转身,背对着她:\"姑娘不必惊慌。三日前贫道在嵩山脚下发现你重伤垂危,不得已才以此法救治。\"
阿朱这才想起自己潜入少林盗经,被玄慈方丈一掌击中的事。她低头查看胸口,原本青紫的掌印已淡了许多,体内剧痛也消失不见。
\"是...是你救了我?\"她声音细如蚊呐,羞意未褪。
常威走到屏风旁,取出一套早已备好的衣裙:\"姑娘伤势初愈,先更衣吧。药效已尽,再泡无益。\"
阿朱见他始终背对自己,举止守礼,心中稍安。她轻手轻脚地爬出木桶,迅速擦干身子,穿上那套淡绿色衣裙。布料柔软舒适,竟十分合身。
\"好...好了。\"她绞着衣角,脸颊仍有些发烫。
常威这才转身,目光平静地打量她。
阿朱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虽作小和尚打扮,却掩不住天生丽质。鹅蛋脸上嵌着一双灵动的眸子,此刻因羞涩而水光盈盈,更添几分娇俏。
\"姑娘如何称呼?\"常威明知故问。
\"我...我叫阿朱。\"她低着头,\"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常威示意她坐下:\"阿朱姑娘为何伪装成僧人,潜入少林?\"
阿朱神色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我只是...\"
\"可是为了《易筋经》?\"常威直接点破。
阿朱浑身一震,猛地抬头:\"你...你怎么知道?\"
常威轻叹一声:\"姑娘所中乃少林大力金刚掌,若非偷经被擒,少林高僧岂会对一个'小和尚'下此重手?\"
阿朱咬住下唇,半晌才低声道:\"我是为了我家公子...他需要易筋经疗伤...\"
\"慕容复?\"常威语气转冷,\"他让你一个弱女子冒险盗经,自己却躲在幕后?\"
阿朱急忙辩解:\"不是的!是我自愿...\"
\"愚蠢!\"常威突然厉喝,吓得阿朱一哆嗦,\"慕容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身边人都利用,值得你以命相搏?\"
阿朱被戳中心事,眼圈顿时红了。她何尝不知慕容复性情凉薄?只是多年来习惯性地为他付出一切,从未想过值不值得。
\"我...我...\"她哽咽着说不出话。
常威见状,语气缓和下来:\"罢了。你伤势未愈,不宜情绪激动。\"他递过一杯温水,\"先休息吧,明日再谈。\"
阿朱接过水杯,指尖不小心碰到常威的手,如触电般缩回,心跳莫名加速。
她偷偷抬眼,见烛光下的道人眉目如画,气质出尘,与以往见过的任何男子都不同。
\"道长...还未请教尊姓大名?\"她小声问道。
\"贫道常威,玄真观主。\"
阿朱瞪大眼睛:\"就是那个五掌击毙丁春秋,一剑败尽少林高僧的常观主?\"
常威莞尔:\"江湖传言,多有夸大。\"
阿朱却激动起来:\"不!江湖上都传遍了!说您是当世第一高手,连乔帮主都自愧不如!\"她突然想到什么,神色一黯,\"乔帮主他...还好吗?\"
常威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与乔峰相识?\"
阿朱慌忙摇头:\"不...只是听说他被冤枉成契丹人,还被逐出丐帮...我觉得他很可怜...\"
常威心知她言不由衷,却不点破:\"乔峰已查明真相,如今正赶往雁门关,欲化解宋辽干戈。\"
阿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释然与欢喜,又迅速掩去。这些细微表情尽收常威眼底,让他更加确信这丫头对乔峰已生情愫。
\"好了,你且休息。\"常威起身走向门口,\"我在隔壁,有事可唤我。\"
房门轻轻关上,阿朱呆坐床边,心乱如麻。这位常观主不仅救了她,还似乎无所不知,连她心底最隐秘的心思都看得透彻。
想到自己赤身被他救治的情景,又羞又恼,却奇怪地生不起气来。
......
次日清晨,常威敲门而入,见阿朱已梳洗完毕,正对着铜镜发呆。她换回女装后,更显明艳动人,只是眉宇间仍有一丝病容。
\"感觉如何?\"常威递过一碗药粥。
阿朱接过碗,小口啜饮:\"好多了,就是胸口还有些闷。\"
常威点头:\"大力金刚掌伤及肺脉,需再调养半月。\"他顿了顿,\"姑娘今后有何打算?\"
阿朱神色黯然:\"我...我不知道。任务失败,公子他...\"
\"慕容复那里,你不必回去了。\"常威打断她,\"他若真在乎你,岂会让你冒此奇险?\"
阿朱沉默不语,眼中泪光闪动。
常威轻叹:\"若无处可去,可随我回玄真观。\"
阿朱惊讶抬头:\"这...合适吗?\"
\"我观中正缺一位精通易容术的管事。\"常威意味深长地说,\"听闻姑苏慕容家的阿朱姑娘,易容之术独步天下。\"
阿朱脸色微变:\"你...你连这都知道?\"
常威笑而不答,起身道:\"考虑清楚吧。午时我们启程回玄真观。\"
......
三日后,通往玄真观的官道上。
阿朱骑着温顺的母马,不时偷瞄前方那道挺拔的背影。她最终决定跟随常威,不仅因为无处可去,更因心底那股莫名的吸引力。
\"观主,\"她忍不住开口,\"玄真观...是什么样的地方?\"
常威头也不回:\"到了便知。\"
阿朱撇撇嘴,这人不说话时像个闷葫芦。她眼珠一转,突然策马上前,与常威并肩而行:\"观主今年贵庚?\"
\"二十有八。\"
\"这么年轻就当观主了?\"
\"嗯。\"
\"观主娶妻了吗?\"
常威终于转头,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道士不娶妻。\"
阿朱俏脸一红,却不肯退缩:\"那...有红颜知己吗?\"
\"阿朱姑娘,\"常威无奈道,\"你问题太多了。\"
阿朱吐了吐舌头,终于安静下来。但不过片刻,她又开始哼起江南小调,嗓音清甜悦耳。常威听着这熟悉的小调,想起原着中她就是在这样的歌声中与乔峰定情,不禁心中一软。
\"唱得不错。\"他难得夸了一句。
阿朱眼睛一亮:\"我还会很多曲子呢!到了玄真观,我给观主唱个够!\"
常威嘴角微扬:\"好。\"
......
七日后,玄真观山门前。
阿朱仰头望着巍峨的山门和连绵的殿宇,小嘴张得能塞进鸡蛋:\"这...这就是玄真观?比少林寺还气派!\"
守门弟子见到常威,连忙行礼:\"恭迎观主回山!\"
常威微微颔首,对阿朱道:\"跟上。\"
二人一路行来,遇到的弟子无不恭敬行礼。
阿朱跟在常威身后,既紧张又兴奋。穿过几重殿宇后,来到一处幽静院落,院中花木扶疏,清泉潺潺。
\"以后你就住这里。\"常威推开厢房门,\"隔壁是我的静室,有事可随时寻我。\"
阿朱走进厢房,只见陈设雅致,窗明几净,比她在慕容家的住处好上十倍不止。她转身正想道谢,却见常威已走到门口。
\"好好休息,明日带你熟悉观中事务。\"说完便离开了。
阿朱怔怔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这位常观主待她极好,却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让她感激之余,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
翌日清晨,阿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阿朱姑娘,\"是常威的声音,\"该起了。\"
阿朱慌忙爬起,手忙脚乱地梳洗更衣。开门时,常威已等在院中,一袭青袍如洗,在晨光中宛如谪仙。
\"吃早饭。\"他递过食盒,\"然后去见语嫣。\"
\"语嫣?\"阿朱好奇道。
\"我徒儿王语嫣,如今掌管观中大小事务。\"常威解释道,\"你以后协助她管理内务。\"
阿朱瞪大眼睛:\"王语嫣?慕容公子的表妹?她...她怎么会在...\"
常威简单说了王语嫣拜师之事,听得阿朱啧啧称奇。二人来到天枢殿时,王语嫣已在殿中等候。她一袭白衣,气质清冷,见到阿朱时明显一怔。
\"阿朱?\"王语嫣惊讶道,\"你怎么...\"
阿朱更是目瞪口呆:\"王姑娘!真的是你!\"
常威轻咳一声:\"你们认识就好。语嫣,阿朱以后协助你管理内务,她精通易容术,可负责情报收集。\"
王语嫣很快恢复平静:\"是,师父。\"她看向阿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阿朱妹妹,随我来吧。\"
阿朱惴惴不安地跟着王语嫣离开,不时回头看向常威,眼中满是求助之色。常威假装没看见,转身去了藏经阁。
......
半月过去,阿朱已适应了玄真观的生活。
她聪明伶俐,很快熟悉了内务流程,将各类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王语嫣起初对她有些冷淡,但相处下来,也被她的活泼开朗感染,二人渐渐亲近起来。
这一日,阿朱正在整理卷宗,王语嫣突然问道:\"阿朱,你觉得我师父...怎么样?\"
阿朱手一抖,墨汁滴在纸上:\"啊?观主他...很好啊...\"
王语嫣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师父从未对任何人像对你这般上心。\"
阿朱心头一跳:\"真...真的吗?\"
\"嗯。\"王语嫣轻声道,\"师父他...其实很孤独。\"
阿朱怔住了。她忽然想起这些日子常威偶尔流露出的疲惫和寂寥,那双向来平静的眼眸深处,似乎藏着说不尽的故事。
当晚,阿朱鼓起勇气,敲响了常威的静室门。
\"进来。\"常威的声音传来。
推门而入,只见常威正在灯下研读古籍,眉宇间果然有一丝倦意。见是她,常威明显一怔:\"有事?\"
阿朱深吸一口气,从背后拿出一个食盒:\"我...我做了些点心,想着观主可能饿了...\"
常威愣了片刻,唇角微微上扬:\"多谢。\"
阿朱将点心摆在案上,犹豫了一下,小声道:\"观主...以后若是累了,可以...可以跟我说说话。\"
常威抬头看她,目光深邃。阿朱被他看得脸颊发烫,却倔强地没有移开视线。
良久,常威轻叹一声:\"我励志追寻武道高峰,些许劳累对我毫无影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