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算中心废墟如同巨兽的尸骸,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无声地蒸腾着扭曲的热浪。
钢筋骨架扭曲断裂,混凝土碎块堆积如山,裸露的管线不时爆出刺眼的电火花,发出垂死般的噼啪声。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臭氧味,还有一种更隐晦、令人灵魂不安的……“规则”被烧焦的余烬气息。
那是逻辑之影投影被强行湮灭、金融逻辑怪胎崩塌后,残留在物理世界的、高维法则污染的余毒。
风轻扬站在一处相对平整的混凝土断梁上,怀中抱着依旧昏迷的袁雪。
她银色的长发垂落,如同失去光泽的月华,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上,细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脆弱的阴影。
呼吸微弱但平稳,体内狂暴的魔气在烛龙之力的强行缝合下暂时蛰伏,但精神核心上那些被逻辑污染撕裂的裂痕,如同破碎后又勉强粘合的冰晶,布满了蛛网般的暗纹,透着一触即碎的脆弱感。
每一次她无意识的细微蹙眉,都让风轻扬的心跟着抽紧。
司徒婧婧半跪在一旁,手中小巧的玉质罗盘悬浮着,散发出柔和的乳白色光芒,形成一个微弱却坚韧的光罩,勉强抵御着周围空气中弥漫的无形侵蚀。
她脸色凝重,指尖不断在罗盘边缘点划,眉头紧锁:“风师兄,这里的法则污染比预想的更顽固!它像一种惰性的‘瘴气’,在缓慢地扭曲现实基础。普通电子设备进来就会逻辑错乱报废,我们修士的灵力运转也受到严重迟滞干扰,神识探出去如同陷入泥沼,范围不足十丈!”
宁娜站在稍远处一块倾斜的金属板上,墨玉般的长发被紊乱的气流微微拂动。
她双臂环抱,绝美的侧脸线条紧绷,那双曾经顾盼生辉的眸子,此刻如同冰冷的黑曜石,倒映着这片扭曲的废墟。
周围的“规则瘴气”似乎对她影响最小,上古大妖的强悍体质和本源妖力让她如同风暴中的礁石。
但她的目光,却时不时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与冰冷,掠过风轻扬怀中那个昏迷的银发身影。
当风轻扬小心翼翼地将一缕拂到袁雪脸颊的银发拢到耳后时,宁娜环抱的手臂似乎更紧了些,脚下坚硬的金属板无声地凹陷下去一个浅浅的脚印。
“他娘的……这鬼地方!” 逍遥旭亮骂骂咧咧地从一个扭曲的金属柜子后面钻出来,脸上沾着黑灰,衣服也被刮破了几处,显得有些狼狈。
他手中握着一柄闪烁着微弱青光的短剑,剑身不断发出低沉的嗡鸣,似乎在抵抗着无形的侵蚀。“斌叔,找到路没?这鬼打墙一样,绕了三圈感觉还在原地打转!”
逍遥斌杰正蹲在一块巨大的、印着“核心数据库重地”残破铭牌的混凝土块前。他手中没有罗盘,只有几枚古朴的铜钱,在掌心以一种玄奥的轨迹缓缓悬浮、碰撞。
每一次碰撞,都溅起微弱的金色火星,在浑浊的空气中勾勒出极其短暂、断断续续的能量流动残影。
他沉稳的脸上布满凝重,眼神锐利如鹰,紧紧盯着铜钱运动的轨迹和那些转瞬即逝的金色残影。
“不是鬼打墙,旭亮。”逍遥斌杰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是这里的‘规则’本身被污染扭曲了。空间感、方向感、甚至时间流速的底层感知都被干扰。铜钱显示,能量最紊乱、污染最深的源头……在下面!”
他用眼神示意脚下这片巨大的废墟堆深处。“那里残留的法则扭曲最强,但也可能是离开这‘污染域’的唯一薄弱点,或者……藏着那投影最后留下的‘东西’。”
“下面?”逍遥旭亮脸色微变,看着脚下层层叠叠、不知堆积了多少层、随时可能再次坍塌的废墟,“这怎么下去?挖?”
“挖是下策,动静太大,容易引发二次坍塌,而且效率太低。”
逍遥斌杰收起铜钱,站起身,目光投向风轻扬,“风道友,此地法则紊乱,灵力迟滞,强行破开废墟风险极高。但你的烛龙本源……似乎对此地的法则污染有天然的压制和……‘梳理’之效?”
他敏锐地察觉到,风轻扬周身一丈之内,那些扭曲的“规则瘴气”明显稀薄、温顺许多,如同畏惧火焰的寒冰。
风轻扬缓缓抬起头,暗金色的瞳孔扫过这片令人窒息的废墟。
他怀中的袁雪无意识地轻轻蹭了蹭他的胸口,像寻求温暖的幼兽。
一股冰冷的焦躁在他心底翻涌。多停留一刻,袁雪脆弱的精神核心就多一分被残留污染侵蚀的风险。
“指路。”他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逍遥斌杰深吸一口气,再次抛出那几枚铜钱。这一次,他指尖逼出一滴精血,弹入铜钱中心!
嗡!
铜钱瞬间光芒大盛!金色的符文虚影从钱币上浮现,不再是断断续续的残影,而是如同活物般交织、延伸,在浑浊的空气中艰难地勾勒出一条扭曲向下、闪烁着微弱金光的路径虚影!
这路径并非直线,而是不断扭曲、折叠,避开能量最狂暴的节点,指向废墟深处某个方位!但维持这条“路引”,显然消耗巨大,逍遥斌杰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
“走!”风轻扬不再犹豫,抱着袁雪,一步踏入那金色的路径虚影!
嗡!
就在他踏入的瞬间,以他身体为中心,一层肉眼可见的暗金色光晕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所过之处,空气中那些扭曲、粘稠的“规则瘴气”如同遇到烈阳的积雪,发出细微的“滋滋”声,迅速消融、退散!
被污染扭曲的空间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抚平,脚下原本松软、随时可能塌陷的废墟碎块,在暗金光晕的笼罩下,竟然暂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稳固”感!
司徒婧婧眼睛一亮,立刻紧随其后,玉质罗盘的光芒在烛龙光晕的庇护下稳定了不少。逍遥旭亮也急忙跟上,手中的青锋短剑嗡鸣声明显减弱,显然压力大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