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松涛声掠过开阔地,茅草屋的灯火在窗纸上明明灭灭,将那扇简陋的木门映出一道模糊的轮廓。乌木禅师停下脚步,右手握住了背后的方便连环铲——那铲头月牙弯弯,边缘泛着冷光,柄上缠着防滑的麻绳,此刻在他掌心微微发热。
他上前两步,指尖在门环上轻轻叩了三下。
“啪……啪……啪……”
叩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像是石子投入深潭,荡开一圈圈涟漪,却迟迟听不到回应。茅草屋里的灯火依旧亮着,却没有任何动静,连刚才隐约可见的窗影都消失了。
梅降雪的软鞭已经悄然滑入手心,鞭梢贴着地面,蓄势待发。苏璃将玉笛横在唇边,指腹按在笛孔上,随时能吹出警示的音波。欧阳逸飞的手搭在龙渊剑的剑柄上,萧寒则握紧了背后的金背砍山刀,两人一左一右护住两侧,目光警惕地扫过屋顶和墙角——这茅草屋太静了,静得像口棺材。
又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屋里终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那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迷糊:“这大半夜的,谁在打门?老身来了……”
随着拖沓的脚步声从里屋传来,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道缝,昏黄的灯光从缝里挤出来,照亮了门口一小块地面。众人定睛看去,开门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佝偻着背,脸上布满皱纹,眼睛似乎不太好使,眯成一条缝,手里还拄着根磨得发亮的木杖。
她探出头,用木杖在地上点了点,摸摸索索地问:“你们……找谁?有事吗?这深更半夜的,怎么跑到这荒山里来了?”
乌木禅师上前一步,双掌合十,打了个问询:“阿弥陀佛。老婆婆莫怪,我等是过路的旅人,夜里迷了路,不知此处是何地?还望指点一二。”他的声音温和,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老婆婆的手腕——那双手虽然枯瘦,指关节却异常突出,虎口处还有一层厚厚的茧子,绝不像普通老妇人的手。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哐当——”
身后的木门毫无征兆地自动合拢,门闩“咔哒”一声落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扣死。五人同时转身,可再回头时,眼前的老婆婆已经变了模样。
只见她原本眯着的眼睛突然一翻,眼白瞬间占据了大半,只留下一点黑瞳,像极了饥饿的狼眼,闪烁着凶戾的光。脸上的皱纹仿佛活了过来,扭曲成狰狞的形状,刚才那副老态龙钟的模样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胆寒的戾气。
“什么地方?”她的声音也变了,不再嘶哑迷糊,而是尖利如枭,带着浓浓的嘲讽,“这是鬼门关!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话音未落,里间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咚……咚……”像是有人拄着硬物在地上敲击。紧接着,一个身影从里屋的门帘后走了出来。那是个同样白发苍苍的老头,身材比老婆婆高大许多,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左手拄着根铁制的拐杖,拐杖头磨得锃亮,闪着金属的寒光。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脸——左眼上戴着一个圆形的黑色眼罩,眼罩边缘露出的皮肤泛着暗红色,右眼周围有两道交叉的刀疤,从眉骨一直延伸到颧骨,让那只眼睛看起来格外阴森。
欧阳逸飞、梅降雪和苏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这人的样貌如此特别,若是在江湖上有过名号,他们不可能没听过。
可乌木禅师和萧寒的脸色却瞬间变了。萧寒猛地握住背后的金背砍山刀,刀鞘摩擦发出“噌”的一声轻响,他失声低呼:“是你们?!”
乌木禅师的念珠在指间转得飞快,脸色凝重如铁,他盯着那老头,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如果老衲猜的不错,你们二位,是几十年前江湖上号称‘阴阳先生’和‘阴阳婆婆’的阴阳二老?”
“阴阳二老”这四个字一出,欧阳逸飞三人都是一惊。他们虽未见过这二人,却在一些古籍和前辈的口述中听过名号——那是一对心狠手辣的魔头,擅长用毒和易容,三十年前曾在中原一带犯下无数血案,尤其喜欢将活人剥皮炼药,后来被数十位武林高手联手围剿,传闻早已死在乱刀之下,没想到竟会藏在这大蟒山里!
那老婆婆听到“阴阳婆婆”四个字,突然咧开嘴,露出一口黄黑的牙齿,嘿嘿怪笑起来:“还算有点见识。不错,正是老身!”她的狼眼扫过五人,像是在打量待宰的羔羊,“没想到过了三十年,还有人记得我们老两口的名号。”
那被称为“阴阳先生”的老头一直没说话,只是用那只带着刀疤的右眼冷冷地盯着众人,突然,他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咚”的一声,地面仿佛都震了震。
“聒噪。”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老婆子,别跟他们废话了。这几个看着筋骨不错,皮剥下来正好做两面鼓,送给教主当贺礼。至于肉……”他的目光落在萧寒身上,带着一丝残忍,“神捕的肉,瞎子沟的狼应该会喜欢。”
话音刚落,阴阳婆婆突然身形一晃,像只蝙蝠般扑了过来,枯瘦的手指暴涨数寸,指甲变得乌黑尖利,直取离她最近的苏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