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碎雪扑进逍遥镇,欧阳逸飞怀中的镇魂箫裹着浸血的布帛,仍在微微发烫。三人身后,昆仑秘境方向腾起的黑烟已化作灰云,在天际勾勒出不祥的轮廓。梅降雪的软鞭结着冰棱,苏璃玉笛上新添的裂痕里还凝着暗红血珠。
“吱呀——”司马云天宅邸的朱门应声而开。药庐内蒸腾的雾气中,老人握着药杵的手骤然收紧。他望着欧阳逸飞怀中黑箫渗出的缕缕怨气,青铜面具下传来压抑的抽气声:“你们真的从那座活死人墓里取出来了......”
“前辈!”欧阳逸飞单膝跪地,龙渊剑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镇魂箫虽已到手,但那位前辈他......”喉结剧烈滚动,眼前又浮现出昆仑秘境中那场厮杀——紫袍人竹杖舞出的血花,青铜面具崩裂时露出的半张腐烂的脸,还有最后刻在冰壁上被风雪迅速掩埋的“勿念”二字。
司马云天的药杵“当啷”坠地,撞翻的药臼里,炼制到一半的解毒丹滚落在地,化作齑粉。他踉跄着扶住药柜,苍老的手指抚过镇魂箫上斑驳的纹路,面具缝隙渗出浑浊的液体:“七十年了......”声音像是从深渊里浮上来的气泡,“当年师父为了镇压这邪物,自愿永困昆仑,每隔十年就要以自身精血喂养箫中怨灵......”
梅降雪突然发现药庐角落的烛火无风自动,三十六盏长明灯同时爆出灯花。司马云天颤抖着揭开暗格,取出一卷发黄的素绢,上面用朱砂画着残缺的镇魂曲谱:“他毕生所求,就是等一个能驾驭镇魂箫的人出现。现在......”老人将素绢塞进欧阳逸飞手中,“血影的闭关之地设有十二重血煞阵,唯有此箫能破阵。但吹奏时稍有差池,你们的魂魄就会被吸入箫中,永世不得超生。”
苏璃的玉笛抵住下巴,冰蓝色瞳孔映着箫身流转的黑雾:“前辈,我们在秘境中听到,血影的探子似乎已掌握了镇魂箫的下落。”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尖锐的哨响,三枚带着磷火的箭矢破窗而入,在地面炸开腥臭的毒烟。
“来得倒快。”司马云天袖中甩出三枚丹药,“含在舌下,这是临时调配的避毒丸。”他转身打开密道,青铜面具闪过森冷的光,“从这里走,去天医谷旧址。我记得,那里还藏着能压制箫中怨气的‘净魂鼎’。”
欧阳逸飞将镇魂箫收入怀中,突然抓住老人的衣袖:“前辈,昆仑那位前辈......”
“他的使命已经完成。”司马云天甩开他的手,声音沙哑得可怕,“当年我学艺不精,害他为我挡下致命一击。这三十年来,他用银针封脉苟延残喘,不过是在等今日。”药庐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喊杀声,老人猛地推开通往密道的暗门,“快走!带着镇魂箫活下去!”
当欧阳逸飞最后回头时,看见司马云天站在药庐中央,青铜面具下燃起两簇幽蓝火焰。老人取出尘封多年的丹炉,掌心按在炉盖上,炉身刻着的符文与镇魂箫上的纹路如出一辙。药庐轰然爆炸的火光中,他仿佛又听见昆仑雪山上,那声穿透三十年光阴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