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吗?”谢依然瞪大了眼睛,显然不太信她的话,“我看着你脸色并不好啊!到底是谁要害你?”
她的话音未落,窗边那尊“冰雕”动了。
顾裴司缓缓转过身。
他指间的烟不知何时已掐灭了,只剩下一点灰白的痕迹粘在修长的指尖。
他那双深邃得如同寒潭的眼睛,此刻锐利得像淬了冰的刀锋,直直地钉在桑莞脸上,没有半分温度。
他迈开长腿,几步就跨到了病床边,高大的身影带着迫人的压力笼罩下来,瞬间将谢依然她们挤到了一旁。
他猛地俯身,一把攥住了桑莞没打点滴的那只手腕。
“谁?”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磨出来的,裹挟着骇人的风暴,“刚才来的是梁牧也?”
他已经派人查出来只是一个服务员把那杯香槟摆在桑莞面前的了,即便里面含有山竹汁很可疑,可他咬死不承认有人指使的他。
逼问不出,又是顾裴司亲口点明要结果的案子,警察局那边十分为难,最后还是穆青和穆轩出场,说当事人没出事,可以放人了。
实际上这名服务员刚出警察局就被拉进小黑屋了,现在正在“享受”着呢!
而病房里的顾裴司在听到可能是梁牧也要害她,又联想到刚才那人的背影,这会儿心里已经想到怎么报复了。
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桑莞微微蹙眉,但她没有挣扎,也没有躲闪,只是抬起眼,平静地迎上他那双翻涌着暴戾的眸子。
他的手指冰冷,箍在她温热的皮肤上,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绷紧到了极限,落针可闻,只剩下输液管里药液滴落的微弱声响。
谢依然吓得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叶菲和白千屿也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出。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一道沉稳温和的声音插了进来,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滴冷水。
“裴司。”
梁沐辰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了顾裴司身侧,他没有伸手去拉开顾裴司钳制桑莞的手,只是将自己的身体巧妙地插入了两人之间一点点的空隙。
他宽厚的肩膀挡住了顾裴司一部分极具压迫感的目光,语调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是不是他问过就知道了,交给我,桑莞刚缓过来,需要安静。你可以先去忙你的事情了。”
他的目光落在顾裴司紧攥着桑莞的手上,那眼神沉静如水,却像无声的磐石,稳稳地压住了即将爆发的岩浆。
顾裴司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下颌线绷得像拉紧的弓弦。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回应着梁沐辰,两人之间无形的气流激烈地碰撞着,仿佛有火花在噼啪作响。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是他来了,可他发现我没事儿,这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
几秒钟后,桑莞出声解释。
顾裴司紧攥的手指缓慢地一根一根地松开了。
桑莞白皙的手腕上,赫然留下了几道清晰的、深红的指印,如同屈辱的烙印。
他直起身,那股迫人的压力稍稍退却,但病房里的低气压依旧沉重得让人窒息。
他退开半步,眼神却像黏腻的蛛网,依旧牢牢锁在桑莞脸上,带着未消的戾气和一种更深的、令人心悸的探究。
“我回去处理点事儿。”
等他完全离开,谢依然赶紧抓住机会,试图打破这令人头皮发麻的僵局。
她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开口:“哎呀,真是吓死人了!这顾裴司应该要动真格的了!他这几年一直蛮颓废的。”
桑莞没动她这句话的意思,偏头问了句:“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还能想起,高中时期的顾裴司意气风发,有着不凡的敏锐力和智商,加上他家能给他最好的条件,他可以说是拥有着一流的学习成绩和经商天赋。
从前没细想过,只知道他虽然是顾氏总裁,可平常上班和谈业务却是不多。
更为了解顾裴司的生活和事业轨迹的梁沐辰接过话:“自从你高中毕业离开后,他什么也没做,花费小半年时间研究了【医学】和【物理】上与你穿越有关的理论和实验,发现怎么都解释不清之后只得放弃,虽然这时他已经继承了顾氏集团,可他心思并不在这里,实际掌权人还是他父亲,没多久,又传出来他去国外的消息,在美国那边,他查到了关于能诱发平行世界互穿的精神类理论基础解释,估计后面是没来得及去实践,他母亲意外离世,他与他父亲的关系降至冰点,再回来时已经是三年后了,不过因为与家里人赌气吧,还是没怎么管过实事。”
白千屿和说出了自己知道的:“姑姑的葬礼上,他与姑父吵得很凶,还是我外祖母出来劝阻,说让他去国外散心,一辈子不回来都行。后面表哥回来了应该是外祖母身体每况愈下,他很担心。”
顿了下,又犹豫着说:“其实,菀菀姐,我觉得目前对表哥来说,他最在乎的就是你和外祖母了,也许有时候,你得稍微对他好点的。”
桑莞神情微敛,眼眸中的温顺敛去,渐渐有坚决浮了上来。
最后淡淡留了句:“好,我知道了。”
不想让气氛太僵硬,谢依然主动转移了话题:“莞莞你是不知道,我们离开的时候,宴会厅那边简直炸开锅了!”
她的话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叶菲也连忙点头附和,精致的脸上带着点看戏的余韵,声音拔高了些:“对对对!梅家!梅家老爷子梅元知,当着所有人的面,扔了个超级重磅炸弹!”
白千屿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闪烁,补充道:“就在中央主舞台,音乐都停了。梅老爷子被梅清庭扶着上去,拿着麦克风,中气倒是挺足。”
他语速很快,努力还原着当时的场景,“他说,‘感谢各位亲朋赏光。借此机会,我梅元知要宣布两件关乎梅氏未来的要事。’”
谢依然抢过话头,模仿着梅元知那种刻意拿捏的威严腔调:“‘第一,从今日起,我将正式卸任梅氏集团董事长一职,由我儿梅清庭全权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