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动容是假的,卫彦州的每一句话都震彻着她的心脏!只因在对李肃的那段感情里,一直都是她付出得更多一些。
李肃也不是完全没回应,每回在她感觉到被冷落,在考虑是否要放弃之时,李肃都会恰好给她一些回应,比如在她生辰之时给她送份礼,哪怕这礼物不似旁人送的那么贵重,她都很开心,天真的以为李肃心里应该是有她的。
她总是这般自我安慰,固执的坚守着一份飘忽不定的感情,这么多年来,她从未真正的感受过被人坚定选择的滋味。
而今日卫彦州所说的这番话,一字一句都在敲击着她的心扉,她不能再继续听他说下去,否则她所设立的那座堡垒很快就会被击溃。
“我真的很困,你也忙了这么久,该回去休息了。”
最后一句,是不是代表着她其实也是关心他的?
只这寻常的一句话,就能令他那低落的心情瞬时有所好转,“好,你早点休息,明儿见。”
这一次他没有再多言,就此离开,不再打搅她。
可即便是躺下了,宋锦薇也睡不着,窗外雨落台阶的声音一直在她脑海中回响着,怪雨声太大吗?
小雨的声音倒也不算大,且从前她明明很喜欢听雨的,雨声对她而言可以助眠,可为何今日她却睡不着呢?
究竟是因为雨声扰人,还是因为卫彦州的那番话扰乱了她的心境?
平心而论,如若不牵扯任何的身份世俗,她与卫彦州的确相处得很融洽,两人在闺房之中都很放得开,且也都愿意尝试新的花样,好在他很尊重她的意愿,不会强迫她做什么。
一旦她的情绪有什么变化,他都能及时察觉,问她为何不开心。
那时她还曾好奇,为何他看不见,却能发现她的异常,他说是凭呼吸判定的,人的呼吸也能代表心情。
当时她信以为真,如今再回想起来,或许那时他早就复明了吧?
但再怎么相处和睦又如何呢?她终究得回归现实的人生,秋桂苑那场梦,不可能一直做下去。
也许他今日所说的话有三分真,但那也是因为人对自己没有得到的都会心存执念,一旦得到,不出三天,新鲜感就会逐渐流失。
也许他所喜欢的正是这份禁忌的感觉,一旦她真的光明正大的和他在一起时,他也就对她失去了兴致。
毕竟人心都是易变的,她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非李肃不可,到了还不是变了心?卫彦州或许比李肃好一些,但谁也不能保证一辈子不变心。
宋锦薇已经吃够了爱情的苦,她实不愿重活一世还重蹈覆辙,是以她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因为男人的一句承诺就轻易动摇。
心一旦动了,就意味着她很可能会迷失自我。
想通这一点,她便不再为此苦恼,此时她的眼皮已经酸得睁不开了,她再也无心多想其他,就此睡去。
因着睡得晚,她这一夜睡得很沉,次日清晨,她是被妹妹给唤醒的。
两姐妹一同梳洗,更衣梳妆,用过朝食之后便一同去往姑母房中,一边闲聊,一边等待。
约摸快到吉时,众人一同去往前厅,宋氏姐妹依礼拜见奕王妃。
打量着宋锦薇,端于上座的奕王妃满是探究,
“听闻你最近在跟李家闹和离?恕我直言,参加侧妃册封礼的,必须是姻缘美满之人。你与李家公子之间的矛盾,我不了解,也懒得追究,但你这种状况,不适宜参加苏侧妃的册封礼,还是先避一避为好。”
乍闻此言,宋锦薇面色一白。
昨晚她之所以会来王府,并不是多么想参加这册封礼,只不过是因为卫彦州在李家人跟前发了话,她若不来,就会让人以为卫彦州在撒谎。
她是为了圆谎,所以才勉强过来,否则昨晚她就该回国公府了,何至于在发生那样的事之后还来别人家做客?
她为全大局,勉强为之,哪料奕王妃竟当场奚落,话里话外都在嫌弃她和离的身份。
在场众人小声议论着,看向她的眼神满是审判的意味。
即便这是王府,宋锦薇也只会拿出应有的礼节,不至于卑躬屈膝的哀求,既然王妃不欢迎她,她自然不会强留,
“叨扰了,我这就离开,不打搅各位的雅兴。”
宋锦薇转身往外走去,才行至门前的卫彦州听见这话,面色顿沉,伸手相拦,“且慢---”
他拦住了她的去路,而后望向奕王妃,眸光一凛,“宋姑娘是我请来的客人,王妃赶人离开,是为何意?”
郑姨娘奇道:“世子,你这称谓不合适吧?宋氏是李家的儿媳,纵然要和离,也是嫁过人的,怎能称之为姑娘?”
稍顿片刻,卫彦州才道:“宋姑娘成亲当天,李肃便诈死带人私奔,并不在家,回来之后他也一直偏宠小妾,并未与宋姑娘圆房,是以这称谓没问题。”
宋锦薇惊讶的望向他,没想到他竟会当众说这些。
这些是她的私事,卫彦州本不该当众提及,但他想着往后若是要提亲,势必会被人追问这些问题,索性今日道明,也好堵住那些人的嘴。
奕王妃狐疑的盯着他,“你似乎对她的事很了解。”
宋锦薇心下一紧,她甚至不敢去看卫彦州,反观卫彦州,却是神情镇定,
“李肃做的那些个荒唐事,街头巷尾皆有传闻,无需打探皆可听到。”
他给的解释尚算合理,奕王妃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暂时揭过,“这些事我不关心,我也不是对她有什么意见,只是喜事难得,我不想因为她一个人而扫了大伙儿的兴致。”
一直沉默的苏侧妃忍无可忍,正色申明,“无人在意,我也不介意这些,王妃您多虑了。”
郑姨娘登时炸了,阴声怪气地道:“吆!苏侧妃,今儿个可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们也得陪着,你不在意,我们在意,我们可不愿跟这样的人一起参加册封礼,很容易倒霉的。”
其他人亦跟着附和,“就是啊!到底是谁要请她来的,苏侧妃,你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规矩吧?怎的明知故犯呢?”
提及请她过来的因由,宋锦薇瞬时挺直脊背,别的不怕,她就怕这个,只因卫彦州在这事儿上撒了谎。
眼瞧着苏侧妃默不作声,奕王妃越发觉得有鬼,“苏侧妃,这究竟是谁的主意?你应当知道这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至于胡来,莫非是彦州的意思?”
郑姨娘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她一脸震惊的打量着立在一起的这两人,啧叹连连,
“这就奇了,世子为何要请她呢?世子跟她不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