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关室的玄铁门上，符文在昏暗里明明灭灭，像在数着流逝的日子。李玉正对着秘籍琢磨新的灵阵，泉灵儿就搬着海藻垫凑过来，肩膀挨着他的胳膊，脑袋轻轻靠在他肩上：“李玉哥哥，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呀？”
她的发丝蹭过他的脖颈，带着灵泉的清润气息，李玉握着笔的手顿了顿，喉结轻轻滚动：“是‘锁灵’的意思，能暂时困住邪祟的灵力。”
“哦……”泉灵儿拖长了调子，手指却悄悄戳了戳他手背上的青筋，“那你会不会用这个符号锁住我呀？”
李玉被她问得一愣，转头时正撞见她眼里的狡黠，像藏了颗调皮的星子。他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锁你做什么？让你天天在我耳边念叨‘饿了’‘冷了’吗？”
泉灵儿却不躲，反而顺势抓住他的手腕，把脸贴在他的手背上，声音闷闷的：“这样不好吗？”
温热的呼吸透过衣料渗进来，李玉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连忙抽回手假装翻书，耳尖却悄悄红了。他知道这丫头是故意的，可偏偏每次都能让他乱了阵脚，像被投入灵泉的石子，心里泛起一圈圈涟漪。
夜里，泉灵儿又开始“折腾”。她抱着膝盖坐在石床边缘，望着火堆发呆，忽然叹了口气：“要是能出去就好了，我想吃五婆婆做的海菜糕，还想让小九教我织网……”
李玉知道她是想家了，起身坐在她身边，从储物袋里摸出颗荧光果——这是他之前偷偷藏的，此刻在黑暗里泛着柔和的蓝光。“你看，像不像外面的星星？”
泉灵儿接过果子，指尖触到他的温度，突然笑了：“像！不过没有你好看。”
李玉被她直白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刚要开口，她却突然靠过来，把脸埋在他胸口，声音带着点鼻音：“李玉哥哥，我不想出去了。”
“傻话。”李玉拍了拍她的背，“外面还有玉珊她们等着呢。”
“可是外面人太多了。”泉灵儿的声音闷闷的，“在这里，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这句话像根细针，轻轻刺破了李玉心里那层犹豫。他想起这些天她的黏糊、她的小心思、她眼里毫不掩饰的依赖，忽然明白，自己早已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个鲜活的身影。枯燥的修炼因为她的存在变得有趣，密闭的空间因为她的笑语不再压抑，甚至连那些被她“折腾”的瞬间，回想起来都带着点甜。李玉有时候想：“那天自己回来拿秘籍，泉灵儿跟进来，好像是自己误碰了闭门机关。可是自己又好像没碰到，那又是谁触动了闭门机关。看看泉灵儿一天天这无忧无虑，带着享受的快乐，是不是有人故意触动了闭门机关？”
他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她的头发柔软，呼吸温热，像只找到归宿的小兽。李玉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抱得更紧些：“好，先不出去。”
泉灵儿立刻抬起头，眼睛亮得像两颗荧光果，在黑暗里闪着光。她凑上前，飞快地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然后又埋回他怀里，嘴角扬起满足的弧度。
火堆渐渐弱下去，映着两人依偎的身影。外面的监狱大院寂静无声，机关锁死的石门隔绝了所有纷扰，只留下这方小小的天地，装着少年少女间悄然滋长的情愫。
李玉望着跳动的火光，感受着怀里的温度，忽然觉得这四十九天或许是场馈赠。它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也让他明白了，原来守护不只是并肩作战，还有这样笨拙又温暖的牵绊。
泉灵儿在他怀里渐渐睡熟，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李玉低头看着她，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心里默默想：等出去了，要告诉她，不止在这里，无论在哪里，他都会守着她。
玄铁门外的符文依旧闪烁，计数着剩下的日子。但对里面的人来说，时间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彼此的温度，和那份藏在心底、再也藏不住的喜欢。
泉灵儿的指尖刚触到壁画上那只衔着灵果的飞鸟，玄铁壁突然发出“咔哒”的轻响，像有无数齿轮在内部转动。她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却见那片壁画竟缓缓向内凹陷，露出一道三尺宽的暗门，门后是深不见底的通道，黑得像泼了墨，只能隐约听见风从里面穿堂而过的呜咽声。
“这……这是什么？”泉灵儿抓着李玉的衣袖，眼睛瞪得圆圆的，刚才的调皮劲儿全没了，只剩下怯生生的好奇。
李玉皱起眉，握紧乾坤笔往前探了探，笔尖的金光在通道口晃了晃，却被黑暗吞得一干二净。“小心点。”他护着泉灵儿退后半步，仔细打量暗门边缘的纹路——那不是邪祟的符号，倒像是某种古老的传送阵，与灵核的光晕隐隐呼应。
泉灵儿的好奇心很快压过了恐惧，她踮脚往通道里瞅了瞅，又回头看了看紧闭的石门，忽然拉了拉李玉的手：“要不要进去看看？说不定能绕出去呢。”
李玉本想拒绝，可看着她眼里闪烁的光，想起这四十九天的憋闷，心里竟也生出些冒险的念头。他点了点头，将泉灵儿护在身后：“跟紧我，别乱碰东西。”
通道里的石壁湿漉漉的，长满了发光的苔藓，勉强能照亮脚下的路。泉灵儿紧紧攥着他的衣角，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却忍不住小声嘀咕：“你看这石头上的花纹，像不像银鳞人鱼的鳞片？”
李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石壁上的纹路果然层层叠叠，在苔藓光下泛着银辉，只是比人鱼鳞片更古老，带着被海水浸泡千年的温润。他正想说话，脚下突然一空，两人顺着一段缓坡滑了下去，重重落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
“唔……”泉灵儿揉着屁股坐起来，抬头的瞬间却愣住了——眼前根本不是海底的景象。
头顶是缀满星子的夜空，比光桥尽头的星海更亮，空气中弥漫着草木与泥土的清香，远处有瀑布哗哗作响，水流撞击岩石的声音清脆悦耳。草地上开着从未见过的花，花瓣是半透明的，像凝结的月光，风一吹就簌簌落下，像场温柔的雪。
“这里是……”李玉站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远处的山影轮廓竟与地球的山脉有些相似，只是更高，更青翠，连空气里的灵力都比海底更纯粹，像被过滤过的灵泉。
泉灵儿跑向瀑布，蹲在潭边掬起一捧水，水里面竟游动着细小的光斑，像碎掉的星星。“这水好甜！”她喝了一口，眼睛亮得惊人，“李玉哥哥，你看那树上的果子，是金色的！”
李玉抬头望去，不远处的树上挂着拳头大的果子，果皮泛着金光，与他修炼时凝聚的灵力气息相通。他摘下一颗掰开，果肉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咬一口下去，清甜瞬间在舌尖炸开，体内的灵力竟跟着蠢蠢欲动。
“这地方……不像是海底，也不像是地球。”李玉望着天边划过的流星，那流星拖着长长的光尾，在夜空里留下一道弧线，久久不散，“倒像是传说中的‘灵源之地’。”
泉灵儿躺在草地上，看着流星许愿，嘴里念念有词：“希望这里的果子永远吃不完，希望能一直和李玉哥哥待在这里……”
李玉在她身边坐下，感受着身下草地的柔软，听着她孩子气的愿望，心里忽然变得格外安宁。他不知道这未知世界是哪里，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但此刻，看着身边笑靥如花的女孩，听着远处的瀑布声，闻着空气中的果香，他忽然觉得，就算被困在这里，也不算太坏。
月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泉灵儿滚到他身边，把头枕在他腿上，指着天边最亮的那颗星：“你说，玉珊她们会不会在想我们？”
“肯定会。”李玉伸手替她拂去发间的花瓣，“等找到出路，我们就回去。”
泉灵儿“嗯”了一声，却往他怀里缩了缩，闭上眼睛小声说：“那再待一会儿好不好？就一小会儿。”
李玉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夜空的星星眨着眼睛，瀑布的水流声温柔动听，这片未知的世界像个温柔的梦境，暂时收留了两个意外闯入的人。
他知道，冒险总有尽头，他们终究要回到海底，面对峰煞的威胁，继续守护灵核与家园。但此刻，他只想陪着身边的女孩，在这片月光下的草地上，多待一会儿，把这意外的宁静，悄悄藏进心里。
这真是在那喧哗嘈杂的世界里，困在这里难得半日闲。不过这么美好的地方，这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