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办的意思就是能办。
李明对这句话的理解早已刻进了骨子里。
所以小松齐的话音刚落，李明就笑眯眯的开口道：
“小松齐先生，您误会了，我并非需要您亲自下场操盘。”
“只需要您为我们指出一条可行的‘明路’。”
“事成之后...”
“设备采购货款的15％，将以‘劳务咨询费’的形式，存入您指定的任何安全账户。”
“嘶...咳咳咳！”
小松齐猛吸了一口气。
随后剧烈的咳嗽起来。
眼中毫不掩饰的露出一抹贪婪的光芒。
不过他此刻已经来不及说话而是慌忙端起茶杯大口喝了起来。
“小松齐先生。”
李明仿佛没看见他的失态。
“您必须理解。”
“华夏的纺织行业，如今已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设备，就是我们企业的命脉。”
“无数厂家用的可能是同一代甚至更落后的机器。”
“如果我们拿不到真正顶尖、能拉开代差的设备。”
“那在未来的市场竞争里恐怕连站稳脚跟都难。”
“到时我们还款的能力，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李明诉了半天苦以后突然话锋一转：
“您作为这笔贷款的审批人，如果最终因为借款人经营不善导致坏账...”
“嗯...”
小松齐脸上的贪婪迅速收敛，换上了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
他手指敲击着桌面说道：
“李桑的担忧非常有道理！”
“为了确保银行这笔贷款能够安全回收，我确实有必要帮你好好筹划筹划。”
说完这句小松齐煞有介事地闭上眼睛。
然而那快速扬起的嘴角却将他内心的狂喜暴露无遗。
李明看在眼里，心底冷笑一声：
“狗日的，装模作样！”
“肚子里怕是早就有现成的馊主意了，不然能兴奋成这样？”
“这15％算是砸到他心坎上了。”
果然，小松齐没“思考”多久就迅速管理好了表情。
他缓缓睁开眼说道：
“李桑，贵国在纺织设备领域近年的进步速度是有目共睹的。”
他先捧了一句随后话锋一转：
“当然，与国际最顶尖水平相比...”
“尤其是在自动化控制、精密制造和节能降耗等核心模块上，还存在一些可以提升的空间。”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李明的反应。
发现李明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
“但是！”
“贵公司如果拥有一个‘实力雄厚’的研发机构。”
“并且专注于技术攻坚和创新...”
“那么，完全可以尝试一种合作模式——‘技术交流与联合研发’！”
李明心头猛地一跳：“来了！”
小松齐的声音带着循循善诱的蛊惑：
“由贵公司的研发机构提出具体的、具有前瞻性的技术合作需求或研发方向。”
“然后，我们可以‘牵线搭桥’介绍合适的日本顶尖纺织机械制造商作为你们的‘战略合作伙伴’。”
“既然是‘深度技术合作’...”
“日方为了支持共同研发项目，‘提供’或‘优惠转让’一些关键的、代表当前先进水平的设备原型或核心部件，就变得合情合理。”
“这，就不再是简单的设备买卖，而是着眼于未来的‘技术共赢’！”
他刻意加重了“提供”和“优惠转让”的语气。
“我艹！”
李明心中暗赞一声：
“高！实在是高！”
“这老狐狸钻空子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
直接买最先进的设备日本国内审批阻力重重不说还可能被扣上技术流失的帽子。
但披上“联合研发”这层光鲜亮丽的外衣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
“哈哈”
李明换上惊喜和钦佩的表情：
“小松齐先生不愧是见多识广！”
“这个‘联合研发’的思路，简直是神来之笔！”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
脸上还带着点为难。
“研发部门我们确实有，规模也在不断扩大。”
“不过这具体的操作细节，尤其是如何让这个‘研发合作’项目看起来既真实又具有吸引力...”
“恐怕还得仰仗您的智慧和人脉帮我们与日方企业沟通协调。”
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打着另外的主意。
绵二确实有个研发部。
不过相当于没有。
因为里面一共只有两个研究员。
别说研究新的设备，就算是厂里现有的设备俩人都还没能研究明白。
听说当初招来这俩人还是为了应付上面的检查。
毕竟绵二还有着设备进出口的资质。
没有研究部门那资质不就丢了？
现在小松齐这么一提还真让他动起了心思。
反正他也要干机械厂。
为什么不干脆往这方面花点心思？
他把这个想法暂时压下。
继续对小松齐说道：
“我看您留的联系方式还是座机，咱们沟通起来多有不便。”
“这样，我马上安排人给您配一部最新款的大哥大并且话费全包。”
“方便我们随时向您请教，也方便您居中联络。”
“啊呀呀……李桑，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太破费了！”
小松齐嘴上推辞着。
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李明放在桌角的那个象征财富和地位的大砖头。
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这玩意儿在此时的华夏，不仅是通讯工具，更是身份和实力的象征。
“一点小小的心意，方便工作，您务必笑纳。”
李明轻描淡写地堵住了他客套的后路。
随即把话题拉回他最关心的问题。
“那么，关于贷款的还款币种...”
小松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李桑，这个实在是总行的硬性规定！”
“是原则性问题！我个人的权限，真的是...爱莫能助啊！”
他摊开双手，显得极其无奈。
李明微微一笑。
随后身体再次前倾压低声音说道：
“小松齐先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贵行坚持美元还款的用意，我多少能猜到几分。”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当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诧之后继续说道：
“无非是看到日元近期因为贵国政府刺激出口的政策，正处于一个相对弱势的阶段。”
“银行担心未来收回的日元贬值，造成汇兑损失，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