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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就只剩下丁区没逛,她打算速战速决,进去逛一圈就走。

原本脸上还带着笑的桑榆一进入丁区,瞬间就再也笑不出来。

丁区售卖的东西并不多,布匹、绸缎、各类矿石、牲畜以及……奴隶。

这里有奴隶这件事,桑榆是知道的,就比如砍树烧炭的那些人里,就有很大一部分是奴隶身份。

但她真的没有想到,坊市之中售卖牲畜的旁边,会售卖自己的同类。

他们被关在木质囚笼之中,十数人蜷缩着挤在一起。

不论男女,全都衣不蔽体、身上散发着恶臭味道。唯有女性的一张脸被擦洗过,还能看得清五官,方便客人挑选。

桑榆甚至还在里面看见个和桑兴皓年纪相仿的小女孩。

脸颊瘦到凹陷,一双本就大的杏眼显得更大,好似巴掌大的小脸上只剩下眼睛。

她蜷缩在笼子的一角,本就瘦削的身体被其他人挤得只剩薄薄一片,眼里毫无波动,活像个失去自我意识的布娃娃。

桑榆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移开视线,她怕自己心软做出些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然而她想不多管闲事,却耐不住人牙子眼力毒辣,一眼认出她身上料子极好,带着笑脸就迎上来。

“哟,这位小姐,您是想买个丫鬟还是买个取乐的?”

取乐的?这三个字送到桑榆耳中她便忍不住皱起眉:“什么是取乐的?”

这些奴隶买回去不就是做丫鬟小厮吗?怎么还能以人取乐。

尖嘴猴腮的人牙子捂着嘴窃笑两声:“呵呵,您说的哪门子话,当然是跟个小狗似的取乐。高兴就给块骨头丢着玩,不高兴踢上两脚也无妨。”

“这些奴隶命贱身子骨却硬实得紧,轻易弄不死,弄死也不打紧,再买一个就是。”

说到这,他一双绿豆小眼看向桑榆,似是寻求她的肯定一般问:“您说我说的在不在理。”

“……”桑榆想挤出个笑容作为回应,但脸上的肌肉就像僵住一般,怎么也动不了。

努力一番后,她选择不勉强自己,冷着脸轻轻瞥了人牙子一眼,也不说话,直接迈步从他身旁走过来到囚笼旁。

被她的眼神所慑,人牙子心中一凛,这周身气势这眼神姿态,该不会是城中哪家大户的掌上明珠吧。

就是不知道怎么会自己孤身一人跑出来,还到了丁区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不过不管她是怎么来、又为何而来,总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人牙子能招惹得起的,小心伺候着才是上策。

瞧着桑榆走到囚笼几步开外便驻足不肯再上前,人牙子心中更是笃定刚刚的猜测。

穷苦人家的孩子谁不是在各种臭气熏天的空间内长大的,身上没有虱子已经算是顶顶爱干净的人家。

他们早已习惯这种味道,唯有富家小姐公子们才会在闻到这股味道时蹙眉。

桑榆隔着段距离,围着囚笼转了一圈,发现里面的人年纪都挺大。

除去那个和桑兴皓同龄的小女孩之外,年纪最小的也得四十来岁,年龄分布得相当不均匀。

转念一想她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年轻体壮的壮劳力和貌美的妙龄女子,哪怕售价高,也定然会是最好卖的。

其次应该就是年纪小点的孩子,他们不记事,买回去养上几年当成家生子用也没什么大问题。

最尴尬的就是那些十来岁已经记事的孩子和年过四十的老人,体力活做不成,精细活也做不成,买回去就是吃白饭。

倒是像女孩这般大的年纪被挑剩下有些古怪,想到这点,桑榆继续端着一张冷脸看向人牙子。

原本就在旁注意着她神色的人牙子瞬间换上一副讨好谄媚的笑,像是已经做好准备,只等她一声令下便会听令行事。

桑榆甚至能幻视他身后那条不停甩动的尾巴。

轻轻摇头将自己脑海内恶寒的想法甩出去,桑榆伸手指向那个小女孩,语气平淡地问:“她多少钱?”

笼子里这么多人,她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全部将他们救出来,哪怕她买得起这么多人,也养不起他们。

家里现在是有了点存款,可还没有富裕到能拿出余粮去供养一群人。

她能做的,或许就是救走那个小姑娘。

人牙子脸上的笑一僵,很快又恢复过来:“小姐,不是我不想卖而是她不会说话,天生有缺。您要不看看这边笼子里的,也有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

桑榆的想法还是太简单,其实像女孩这般年纪的孩子,人牙子卖得是最好的。

城里有些富户的爱好不太能见得光,最是喜欢将这种年纪小未经人事的童男童女买回去,听他们在遭受痛苦折磨后发出的一声声惨叫。

女孩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天生便不会说话。

那些本来看中了她脸的富户,却也因她无法发声而舍弃,她便一直被留到了今天。

按理来说,要是有机会能把她这个砸手里的赔钱货卖出去,人牙子恨不得上赶着给人送上门去。

可惜,他心里将桑榆的地位身份放得太高,自是不敢将这种残缺货卖给她。

“哑巴?”桑榆眉头一皱,脸上浮现几分不耐烦,继续说:“她多少钱?”

“呃……”人牙子面露为难之色,但见她态度强硬,只能报价:“您要是实在想要,给您打个对折,给个五百文就是,”

他给的价格可不是正常奴隶应有的价格,而是那些年老体弱的奴隶价格,还在此之上打了对折,堪称白送。

桑榆眉心一跳,强压下心中的震惊,维持着冷漠的表情。

打完对折还要五百文,都够她再请一回王木匠,对方还附赠一整套的家具。

她拿不出这笔钱。

人牙子报完价之后,等着她发话是要还是不要,却迟迟没能等到,小心翼翼地抬眼偷瞧,却见她脸上的寒意更甚。

他是脑子多么灵泛的人,瞬间意识到不对,连忙换了说辞:“您要是喜欢,我送给您就是,哪能要您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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