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眼一瞧，只见包厢之内四五个舞姬正翩翩起舞。
舞姬背后，坐着两个中年男子。
他们并排而坐，身上穿的衣服款式颜色都一模一样，二人的身材也极为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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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白扬起一个尴尬却不失礼貌的微笑。
不是，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啊？这算是情侣装还是亲子装啊？怎么还能穿一样的衣服呢？
江心白脸盲十五年，靠着超强的观察力，在认人这一块可以说是稳稳拿捏，从没叫人起疑过。
但是这两个人，身形类似，都是中年人常见的五短身材，壮实，肚子圆鼓鼓的。
最为关键的是，江心白只和他们在城外见过一次，那一次，白老三身穿蓝缎长袍，头戴小帽，打手麻九身穿短打布衣，和今天可以说是两模两样。
多亏了全能的老姚，能干的老姚！
知道他家大人不辨人脸的毛病，及时小声提示，“左边的是白老三，右边的是麻九。”
江心白听了，不动声色，冲那两位已经站起的人拱了拱手，低头致意。
谁料就在他的头低下去的瞬间，这二人因舞姬缓步退场，原本在左边的白老三走了上来，落后的麻九绕到主事的白老三背后，二人的左右方位换了个儿。
而江心白低着头，毫无察觉。
正在他行过礼，抬起头，正要对着左边的麻九，脱口而出一个“白”字之时，老姚一听便心道不好，要坏事了！
赶紧附耳过去，提示道，“右边。”
！！！！！
江心白心里一紧，面上却不着痕迹。
把手往右边微微一偏，仍旧是面不改色的问好，“白三爷。”
又对着左边的麻九微微一笑，“麻九哥。”
呵呵。
白三爷只当他记性不好，也不以为意，笑呵呵地抱拳问好，“郗老板，又见面了！”
白老三招手请江心白坐下，又亲自端出一个小巧的茶盒。
“上回，在城外初次相见，我就说呀，一定要请您来这河蛮城中做客！你看，我身上还特地穿了这当地特色的衣服来迎接你嘞！怎么样？这个河蛮风光比崖州繁华许多吧？”
白老三一脸“我够有诚意了吧”的自豪。
是啊，你可太有诚意了啊，这诚意险些让乔装打扮的大总捕原地露馅呢！
江心白把嘴角的弧度控制住，耐心忍性地听他说些有的没的。
“老弟，我知道，你从崖州来一趟不容易，我们河蛮，虽然也是在南边，但是比那个酷热潮湿的崖州可好太多了吧？这人啊，赚了钱，可不得享受享受？你真应该在城中住几日，你可以在这酒楼住下，还有啊，这住在画舫上可是我们这里的特色，住在船上，再和画舫的老板要几个花魁同住，啊，哈哈哈！”
白老三越说越美，也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黄色废料。
江心白越听越烦，他刻意加大了嘴角上扬的弧度，赞道，“白三爷果然周到，其实，上回和白三爷见了面，我就与您一见如故，我就打定了主意——这一趟生意，一定要和您做！外面那些人呐，和您相比，还是远远不如。”
呃，好恶心的话，老姚在一旁听着，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然而，这油腻直白的话刚好合了白老三的胃口，“那是自然！”
他开心地笑了。
他开心了，也终于说到正经事上了，“老弟，你既然这样说，那我就不得不拿出我们的招牌了。这就是我们河蛮的特产——花果茶”
麻九很有眼力地端上了一个小茶桌，有泡好的茶，也有一个茶盒子。
只见江心白先是端起茶杯仔细看其色泽，又放到鼻子下面，轻嗅茶香，缓缓开口道，“这河蛮的花果茶分为风、花、雪、月四道。风是桂花飘香，花是蔷薇成簇，雪是雪山冰泉，月是红泥小炉，雪山冰泉泡桂花，蔷薇露做辅，用红泥小炉慢煮半个时辰，方能得到这最精髓的茶香。”
这一长串文绉绉的话，难为他说来自然流畅，不带一丝矫揉造作。
“郗老板果然懂茶。”白老三满意地笑了。
看来郗老板茶叶贩子的身份算是坐实了，不是专门卖茶叶的，哪里懂得这些？
白老三哪里知道，他面前的这个人毕竟出自王侯之家，虽然不耐烦应酬，然而这些茶、酒、歌舞是往来应酬的必备之物，常年耳濡目染之下，倒比一般的茶叶贩子还要懂茶。
这一关算是过了。
江心白却并不急着喝茶，而是信手推开茶盒子，眨了眨眼睛，确定了这只是普通的茶叶，便突然变了脸色，“白三爷莫不是看不起我？拿些次品来糊弄我？！”
说着，竟是起身，作势要抬脚走人，“既是如此，我也不是上赶着的人。这河蛮之大还愁没有生意可做吗？告辞。”
上来就来掀桌子？
还是做戏呢？
白老三和麻九对视一眼，连忙挽留，“郗老板请留步。”
“别生气嘛。怪我们事先没有说好，毕竟这花果茶也算是很能拿的出手的了。”
白老三见江心白很快就重新坐好，知道刚才只是他在拿乔，心里微微不爽，只是做生意嘛，都是这样。
他也不耐烦试探下去，便直接说道，“刚才啊，我们只是想探一探，看看郗老板你是不是真的懂行，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说话间，他招手又让麻九重新端上来一壶茶。
这一次和茶一起端上来的，还有一个机关盒。
“郗老板，这个茶我可不会拿给一般的客人瞧。你看，这茶可不简单，叫醉生梦死。您再品品？”
这茶一拿出来，场面顿时缓和了许多。
确定了这茶就是自己在找的东西，江心白便示意老姚拿出准备好的金条，要求见真正的大老板。
“崖州那地方，可真是天涯海角，来这一趟，可真不容易。”江心白笑着，但眼睛却一直看着白老三，“这茶是真茶，可是这人，未必是真主人。”
白老三顿住，收了笑，“郗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