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百里执疏将萧华昭搂入怀里,低声问着。
萧华昭靠在他肩上,笑着说:“想起那年北疆大雪,陛下也是这般为我挡风遮雪。”
百里执疏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等瑾珩和瑾年再大些,就让他们自己在京城待着,我跟你就再去北疆转转,然后再去长安。”
“好啊,在哪里都可以,有夫君在就好。”
“嗯。”百里执疏轻轻应着,听着雨声和萧华昭的心跳,再次俯身吻了下去。
返京的日子转眼就到,临行前夜,萧华昭特意带百里瑾珩和百里瑾年去了趟断桥。
“爹爹,桥没断呀?”百里瑾珩疑惑地张望。
百里执疏笑着解释:“冬日雪后,桥阳面雪化而阴面未化,远望似断非断,故称‘断桥残雪’。”
萧华昭站在桥中央,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百里瑾年似乎察觉到萧华昭的情绪不是很高,小手紧紧拽着她的裙角:“娘亲不难过,我们明年再让爹爹带我们来。”
百里执疏从背后环住萧华昭:“瑾年年说得对,明年我们还可以再来。”
回京的龙舟上,两个孩子趴在窗边,依依不舍地看着渐渐远去的临安城,萧华昭整理着沿途买的各色小玩意儿——泥人、绣帕、油纸伞……每一件都承载着珍贵的回忆,这次来是不一样,她变成了娘亲,有了自己的孩子。
“母后!”百里瑾珩突然跑过来,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锦盒,“给您和父皇的礼物!”盒中是两枚精致的桃木簪,粗糙却充满童趣,一看就是孩子的手笔。
“这是……”
“儿臣和瑾年偷偷跟客栈老板学的!”百里瑾珩骄傲地宣布,“簪头刻的是桃花,像母后前些日子鬓边戴着的那支!”
百里执疏拿起木簪仔细端详,突然发现簪尾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岁岁有今日”。
萧华昭瞬间红了眼眶,将两个小家伙搂进怀里:“母后很喜欢,谢谢瑾珩和瑾年啊。”
“去找到了心愿牌?”
“嗯嗯,找到了!”
百里瑾年过了一会,又翻出自己的小荷包:“瑾年还有!”她掏出两个十分精致的荷包,“这是……这是我绣的荷包!”
萧华昭和百里执疏郑重地接过,挂在自己的腰间:“父皇会一直戴着的。”
夕阳西下,龙舟在运河上划出长长的水痕,船舱内,一家四口围坐在一起,分享着一盒临安带回的糕点,窗外,两岸的垂柳轻轻摇曳,萧华昭看着窗外,闭上眼睛笑了笑。
这次江南的旅程,将永远珍藏在他们的记忆里,岁岁年年,永不褪色。
永嘉十年·春
凤仪殿内花香飘逸着,萧华昭端坐在紫檀木案前,面前摊开着数十幅贵女画像,十三岁的百里瑾年趴在案边,小手托着腮帮子,好奇地翻看着这些精美的画轴。
“母后,这位姐姐的眼睛画得真好看。”瑾年指着一幅画像说道,画中少女杏眼樱唇,眉间一点朱砂痣,显得格外灵动。
萧华昭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这是镇国公家的嫡孙女,比你皇兄小一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不是最喜欢扬琴吗?满京城她学的最好。”
瑾年歪着头想了想:“可是皇兄喜欢会骑马射箭的……就是,就是齐……”
“谁告诉你我喜欢会骑马射箭的?”殿门突然被推开,十五岁的百里瑾珩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身朝服的百里执疏,太子殿下今日束着玉冠,一身靛青色锦袍衬得身姿挺拔,已经隐约有了几分帝王威仪。
“父皇!”瑾年欢快地跑过去,却在看到兄长铁青的脸色后,心虚的眨了眨眼,“皇兄来得正好,母后这有好多漂亮的小娘子,尤其是这位苏小姐……”
“不看!”百里瑾珩转身就要走,却被百里瑾年一把拽住衣袖。
“皇兄不准逃!”瑾年像只小猴子似的挂在兄长手臂上,“跟我们一起看嘛!本来就是在给皇兄挑太子妃的!”
百里瑾珩气得原本帅气的小脸变的通红,又不好对百里瑾年发火,只能咬牙切齿道:“等明年母后给你挑驸马,我看你躲不躲!”
“我才不会躲……我肯定认认真真……”
“好了瑾年,别欺负你皇兄了。”百里执疏出声打断这场闹剧,走到萧华昭身边坐下,“太子妃人选关乎国本,百里瑾珩,这不是儿戏,自己过来看。”
萧华昭会意,将几幅精选的画像推到丈夫面前:“夫君看看这几家如何?”
凤仪殿·书房
晚膳后,百里执疏将儿子叫到了书房,十五岁的少年站在案前,脊背挺得笔直,眼中却满是倔强。
“儿臣不想这么早成亲!”没等父皇开口,百里瑾珩就先发制人的喊道。
百里执疏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理由?”
“儿臣……儿臣还想多学些治国之道……”
“娶妻妨碍你读书了?”
百里瑾珩被噎得说不出话,干巴巴的开口:“父皇,父皇也二十多才娶的母后……”
百里执疏锐利的目光在儿子脸上扫过,挑了挑眉,明白了什么:“有心上人了?”
“没有!”百里瑾珩反应激烈,看到百里执疏打趣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低声补充,“儿臣只是觉得……婚姻大事,不该如此草率,仅凭几张画像……”
百里执疏放下茶盏,语气缓和了些:“我与你母后……不一样,昭昭自小就被我抱回了宫里,可以说是我一手带大的,而且……”百里执疏停顿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提起父皇和母后的情谊,百里瑾珩的神色松动了几分,他记得每年母后生辰,父皇都会亲手为她画一幅画像;记得母后生病时,父皇彻夜不眠地守在榻前……也记得父皇红了的眼眶,和目光永远追随着母后的身影,他其实很想问一问,父皇为什么这么喜欢母后,哪怕母后真的很好很好,但这超乎了他对爱的认知。
“儿臣只是……”百里瑾珩攥紧了拳头,“想像父皇一样,找个真心喜欢的人。”
百里执疏沉默片刻,抬手从案下取出一份密折:“看看这个。”
百里瑾珩疑惑地接过,发现里面是几位贵女的详细资料,不仅有画像,还有性情喜好、才学品行的记录,甚至附有锦衣卫暗中观察后的评语。
“我没让你立刻定下。”百里执疏的声音很是温和,“先了解,后选择;若实在都不喜,再换一批,再议不迟。”
百里瑾珩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儿臣谢过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