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执疏挑眉:“什么?”
“我说,这、这床太小了!”萧华昭耳尖发烫,强撑着理直气壮的继续说,“万一......万一来客人怎么办?让人家睡哪里?”
百里执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什么客人需要睡我的床,跟我睡一起啊?”
萧华昭听到百里执疏的问题,脸“腾”地红了起来,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她,她哪里好意思说,说她要睡;百里执疏见到小姑娘脸红的样子也不追问,怕小姑娘等下炸毛,便带着她继续去逛其他的地方。
走到后院时,萧华昭眼前一亮,这里有一棵高大的梅花树,树下摆着石桌石凳,旁边还空着一块地。
“这里可以种些玫瑰,还能做玫瑰酱呢,梅花也能做梅花酱,”她指着那块空地,突然来了兴致,“还有,那边还能种玉兰,我最喜欢玉兰了,要望春和星花,还要再搭个秋千!”
百里执疏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好。”他抬头看着梅花树,想到了许多的往事……
“王爷是要教妾身下棋吗?”
“什么?”百里执疏恍惚间好像听到了萧华昭的声音,回过神看到小姑娘疑惑的看着他,才反应过来,他是出现幻觉了,也是这辈子都过去十几年了,距离上辈子第一次听到这句话,已经过去近三十年了。
“阿执,你在想什么呀?怎么走神了?”
“没什么,想到了一些昭昭小时候的事情,刚刚昭昭说什么了?”百里执疏垂眸平复了一下心情,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
“我说书房窗边要放软榻,这样看书累了可以在这里先睡一会儿,或者看看窗外的风景。”
“嗯,我们昭昭很会享受啊。”
“池塘边要铺鹅卵石小路,下雨天也不会弄脏鞋子。”
“记下了。”
萧华昭越说越兴奋,已经忘了来时的踌躇,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指着各处说要添置些什么,百里执疏跟在她的身后,目光始终温柔地追随着小姑娘的身影,时不时应一声,或者提醒她小心台阶,地上滑之类的。
等到跑累了,萧华昭便同百里执疏回到后院,坐在梅花树下的石凳上休息;百里执疏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壶茶,给她倒了一杯。
“咦?阿执什么时候让人准备的?”
“康平一直都有准备着。”
“还以为是阿执安排的呢~”
“说了这么多,”百里执疏递过茶杯给萧华昭,看着她喝完了才继续说:“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的院子?”
萧华昭一愣:“我的院子?”
“王府的东侧有个独立的小院,离主院很近。”百里执疏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你若想来小住,可以住在那里。”看似很平静,实际上手指一直在茶杯的边缘摩挲着。
萧华昭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她捧着茶杯,热气氤氲中看不清她的表情:“我......我可以来住?”
“当然。”百里执疏伸手拂去她发间落下的一片落叶,“这里永远有你的位置。”
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廓,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萧华昭低头喝茶,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心里却像是打翻了蜜罐,甜得发慌,她在想,既然都有她独立的院子,可以来住,那是不是她可以再进一步?比如……
回宫的路上,萧华昭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渐沉的夕阳,突然问道:“阿执,你为什么要搬出去?”
百里执疏正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目光落在她认真的小脸上:“因为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不对,肯定不止这个原因,虽然母后也是这样解释的,但我觉得还是不对”她追问,“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还要住在宫里?” 马车微微颠簸了一下,萧华昭身子不小心歪了一下,被百里执疏稳稳扶住,百里执疏看着小姑娘认真的模样,手便没有立刻松开。
“昭昭你不一样的。”他低声说,“你跟皇姐是一样的,你们等成亲了之后才会搬去自己的府邸,其实也不一样,昭昭虽然有自己的郡主府,但皇姐出嫁是住公主府,昭昭出嫁是住夫家......更何况你是我的……”他的话戛然而止,萧华昭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犹豫。
“你的什么?”她鼓起勇气追问,她想听到百里执疏亲口说出来。
百里执疏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邃得让小姑娘有点心慌,有些害羞,良久,百里执疏轻轻松开了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我的昭昭啊。”百里执疏到底没有说出口。
这个称呼让萧华昭的心情有些低落,这还用他说嘛!他本来就一直喊她昭昭的嘛,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叫的,只不过,她总感觉今日他的语气中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不敢细想,怕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了,毕竟她之前就自作多情的以为是他给她换的寝衣,想到这萧华昭又是一阵羞愤!
马车缓缓驶入宫门,停在一旁,百里执疏先下车,然后伸出手将小姑娘扶下车,往寿康宫走去,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萧华昭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人,发现百里执疏也正看着她,目光温柔但又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这两天在自己心底那份酸酸甜甜的感觉是什么,那份像棉花堵在心口的感觉是什么:她不想和他分开,不是因为习惯,不是因为依赖,而是因为......她真的喜欢他,不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不是朋友间的喜欢,而是像话本里写的那样,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那种喜欢,是她想嫁给他陪着他,不是因为爹爹的嘱托,是她自己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认知让她既害怕又雀跃,她突然不想回宫了,她想去找江行依她们,不对,是找徐宜薇,她肯定懂的,让她给她好好分析一下。
“阿执!”百里执疏要去一趟养心殿,百里兴安有事找他商量,临分别前,萧华昭突然叫住他,“王府的梅花树......今年冬天会开花吗?”
百里执疏站在台阶上,他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会,昭昭要同我一起去看吗?不过今年冬天大概小住不了,因为明年过完年,才会搬。”
萧华昭笑了,眼睛亮得像星星:“好呀,等冬天的时候我跟阿执一起去看梅花~”她知道,有些心事她现在还不能说出口,但没关系,她可以等,等到梅花开放的那一天,等到她足够勇敢的那一天,不对,是等到他确定快要搬去王府的时候,这段时间她一定要做一个完美的计划,先搞定娘亲,让娘亲答应她,再等到明年过年,既然改变不了阿执要搬去宸王府的事实,那她就一起搬过去!
“在想什么?”
“没什么!阿执快去吧,我去陪娘亲用膳了~”小姑娘低着头跑进慈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