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夜风裹着咸腥味掠过清水县黑市,张天奇缩着脖子蹲在巷口,怀里揣着两袋粗盐,腰间的红裤衩被塞进粗布裤腰里,远远看去像个地道的盐贩子。苏清月戴着斗笠站在他身后,望着周围荷枪实弹的盐枭,指尖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玉佩——那是今早张天奇亲手还给她的,还附赠了一句“夜壶塞已退休”。
“肚子疼。”张天奇忽然闷哼一声,肥硕的身躯晃了晃,“哎哟!疼死我了!”
“你怎么了?”苏清月下意识伸手扶住他,却被他趁机拽到怀里,下巴磕在他肚皮上,软乎乎的触感让她耳尖发烫。
“嘘...”张天奇压低声音,目光盯着巷尾那个戴斗笠的彪形大汉,“盐枭老大来了,按计划行事。”
大汉走近时,张天奇猛地扑上去,粗盐袋子“哗啦”摔在地上:“老大救命!”他抱着对方大腿嚎啕,“我吃了假盐,拉了三天三夜!”
盐枭老大皱眉,钢刀挑起张天奇的下巴:“假盐?”
“您看!”张天奇抓起一把粗盐,里面混着沙子和石子,“这哪是盐?分明是泻药!”他忽然指向苏清月,“我相好说了,吃了这盐会断子绝孙!”
“放屁!”盐枭老大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老子的盐都是从太行山运来的!”
“太行山?”张天奇趁机掏出另一袋盐,雪白的晶体在月光下泛着微光,“那您尝尝这个,清水县特制的‘雪白盐’,细如粉,白如雪,吃了包治百病,还能...”他忽然凑近对方耳边,“壮阳补肾。”
盐枭老大捏了撮盐放进嘴里,眉头逐渐舒展——这盐竟比他见过的任何盐都纯净,咸中带鲜,回味还有一丝蜜饯的甜。
“怎么样?”张天奇擦着汗笑,“这是本县...不,这是我大哥的秘方,只要跟我们合作,保你赚大钱!”
“合作?”盐枭老大眯起眼,钢刀指向苏清月,“她是谁?”
“相好!”张天奇猛地把苏清月拽到胸前,她的斗笠滑落,露出精致的面容。盐枭老大瞳孔骤缩,张天奇趁机拍着他肩膀,“嫂子长得俊吧?你要是敢碰她,本县就把你的盐罐子全砸了!”
“误会!”盐枭老大慌忙摆手,“嫂子这么俊,我哪敢动?”
苏清月咬牙,抬手想给张天奇一巴掌,却被他握住手腕,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划——那是暗语,让她别冲动。
“明日申时,城西破庙。”盐枭老大低声,“带十袋雪白盐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没问题!”张天奇咧嘴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不过先说好,要是敢耍花招...”他忽然指着远处阴影里的护商队,黑风豹扛着锄头冲这边挥手,“我兄弟可都等着呢。”
盐枭老大脸色微变,匆匆离去。苏清月猛地推开张天奇,掏出帕子擦手:“登徒子!下次再敢乱碰,本宫...本小姐剁了你的手!”
“好好好,剁手之前先听我说。”张天奇收起笑容,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这是特制的泻药粉,刚才撒在假盐里了,不出子时,盐枭老大就得跑断腿。”
“你早就打算好了?”苏清月挑眉,“若他没尝假盐呢?”
“那就换你尝。”张天奇眨眼,“反正你是‘相好’,他不敢把你怎样。”
“你!”苏清月跺脚,却不得不承认这计划巧妙。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她望着张天奇圆滚滚的背影,忽然想起他刚才护着自己时的体温,竟比皇宫里的炭火还要温暖。
“明日破庙,你打算如何处置?”她跟上两步,斗笠边缘扫过他肩膀。
“自然是瓮中捉鳖。”张天奇摸出块蜜饯塞进嘴里,“护商队埋伏在四周,你嘛...”他忽然凑近她耳边,“当本县的压寨夫人,坐在花轿里看大戏。”
“花轿?”苏清月傻眼,“你哪来的花轿?”
“王二虎他娘的喜轿。”张天奇咧嘴笑,“反正他娘改嫁时用过,正好派上用场。”
苏清月望着他眼里的狡黠,忽然轻笑出声——这胖县令,总能把杀人越货的勾当变成戏台子上的闹剧。她摸了摸腰间的玉佩,想起今早他说的“夜壶塞退休”,忽然觉得胸口发烫。
“若本宫说不想当压寨夫人呢?”她故意刁难。
“那就当老板娘。”张天奇忽然正色,“清水县盐铺的老板娘,管账管钱,顺便...管着本县。”
夜风掀起他的衣角,红裤衩的一角若隐若现。苏清月别过脸,却看见他耳尖泛起的红晕——原来这登徒子,也会害羞。
“管好你自己吧。”她转身走向巷口,“明日若出了差错,本宫...”
“知道了,陛下。”张天奇的声音忽然温柔,“本县保证,让您看一场最精彩的戏。”
苏清月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月光洒在她身上,斗笠的阴影遮住了嘴角的笑意——她忽然期待明日的破庙之约,期待那个总是让人惊喜的胖县令,又会玩出什么新花样。
毕竟,和他在一起,连危险都变得有趣起来。
而她,竟开始享受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无论是智斗盐枭,还是和他并肩而立时,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这大概就是...心动吧。
想到这里,她猛地摇头——堂堂陛下,怎能对一个胖县令心动?可指尖残留的温度,和嘴角的蜜饯甜味,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罢了,她轻笑出声,反正明日过后,这场荒唐的微服私访或许就该结束了。
只是...有点舍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