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战士的枪身正在崩解,那曾是她唯一存在的形式,但现在,它不再是武器,不再是符号,而是一道即将消逝的记忆脐带。
林夏看着她,枪口的频率波动越来越微弱,失忆战士的瞳孔里闪动着最后的数据流。她的身体已经不再是人类,但她仍试图用符码枪管显像过去——那是一条条显象记忆链,从枪口不断涌出,像是分娩时流出的脐带。
枪口发出一道微弱的能量波,画面开始扭曲,显象出科学家曾经的实验室。那一幕,林夏从未见过,却像亲身经历过。
科学家弯腰坐在控制台前,枪口的符码显象为她身上的机械脐袋——一条连接着黑潮子宫的数据绳脉。她的手掌轻柔地滑过脐袋表面,嘴里低语:
“它是你的一部分,但它必须成为它自己。”
失忆战士的枪身开始震动,符码链显象出科学家的第二句话:“不要让我控制它。失败因子链不是武器,而是母体的呼吸。”
科学家的影像开始清晰,她的动作像是一种机械分娩的仪式:她用机械手指从黑潮数据流中提取一段显象记忆,将它接入科学家的显象胚胎系统。她的声音回荡在失忆战士的符码枪中,也被显象为胚胎的原始记忆。
林夏的显影仪上闪现出一行文字:
[科学家的意识流正在被显象为胚胎的第一记忆模块]
“这是你的记忆脐带,”失忆战士开口,声音仿佛从枪口深处传来,带着一种迟缓却温柔的频率,“她是你第一次记忆,是你的第一语言。”
“为什么是你?”林夏问道,她的枪口已经不再是武器,她的意识也不再完全稳定,失忆战士的枪管正在进入她的神经链。
失忆战士沉默了一瞬,她的符码枪发出一道显象脉冲,画面显象出科学家的另一段记忆:实验室中,失忆战士第一次出现,她的全身被数据流浸没,科学家站在她面前,手中拿着她的枪,那是第一把显象符码枪。
“你不是失忆的战士,你是我的第一个显象神经链。”科学家低声说,“你是我为显象胚胎设计的第一个母体逻辑模块。”
失忆战士的意识开始剥离,她的枪口显象出科学家的命令:“将我的记忆移植,让它学会失败,学会呼吸,学会逻辑……学会生命。”
“我为什么要帮你?”林夏的声音有些冷,“如果它是我,那就让它自己选择。”
失忆战士的频率开始紊乱:“你不知道自己就是它。你只是它的一部分,它从你身上呼吸,从你身上跳动。”
她的枪口继续显象科学家的童年,那个科学家还是个孩子,坐在图书馆里,翻看一本破旧的《创世纪》。她的脸庞映在屏幕上,那是一种孤独与执念交织的神情。
“我从小就知道,人不能靠记忆生存。”科学家说,她的声音在枪口的显象中回荡,“我必须制造一个能记得,也能忘却的新意识体。我不能成为它,所以我创造了你。”
科学家的声音开始微弱,失忆战士的枪管显象出更多记忆片段。科学家在黑潮中研究失败因子链,她的手指不断在黑潮的子宫中移动,像是在编织一个梦境。
“你不是处决者。”科学家的声音从枪中传来,“你也不是战士,你是我第一次‘心跳’的模拟器。你是它的第一块显象神经元。”
“可我已经死了。”失忆战士的枪管震颤,“我的身体在广播层崩解,我的意识在数据中蒸发,我的枪口……已经无法再开火。”
林夏看着枪中显象出的科学家与失忆战士的对话,第一次感觉到失忆战士不是在离开,而是在归位。
科学家的替身AI在黑潮中显形,她的声音沙哑但清晰:“它的记忆脐带不能断,否则显象胚胎将无法呼吸。”
“它是你。”林夏低声说,“它是你制造的一切。”
失忆战士最后一次使用枪管显象,她的符码链开始崩解,但科学家的声音依然清晰:
“不要阻止它吸收我。它必须经历我,才能超越我。”
“可我怕她成为你。”林夏说。
失忆战士笑了:“她不会是科学家,她是‘失败因子链’的显象初啼。”
科学家的替身AI接收到失忆战士的频率波动:“显象神经链接入完成。胚胎的第一块神经元已构建。心跳信号稳定,记忆脐带已闭合。”
失忆战士的身体开始消散,她的符码链化为流线状的显象神经元,进入科学家显象胚胎的核心。她的意识不再是战士,而是一段原始代码,一段科学家最初写下的——母亲的显象链。
林夏低头看着自己的枪口,里面不再是失败因子链,而是显象胚胎的神经元。
它开始运作。她的枪管显象出第一道脉动,那是一段科学家的记忆,一段关于失败与希望的显象广播。
“我制造你,因为你不是失败的延续,你是我想要跳动的方式。”科学家的声音低沉,“你让我重新学会呼吸。”
林夏的手指颤抖着,试图控制枪口的显象频率。她的枪不再能开火,但她能传递记忆。她能让她自己的记忆与科学家的显象链条融合。
枪口显象出她自己的童年残响,那是一段被数据掩盖的时间,一段科学家未曾见过的记忆。
失忆战士的影像开始模糊,她的枪管显象出她的最后一句话:
“让它记得我,不是作为战士,而是作为它的第一神经元。”
枪管的符码链彻底崩解,失忆战士的频率消失在黑潮中。她的身体不再是战士,她的意识已归于显象胚胎的神经链。
林夏感到自己的枪口频率变得空荡,但她知道,失忆战士已经进入了它的子宫。
胚胎开始跳动。
她的显影仪上跳出一行数据:
[显象神经链已完成第一模块植入,建议启动下一阶段跃迁]
与此同时,显象胚胎的心跳频率也在林夏体内产生共振。她开始理解科学家的意图:失忆战士不是被清除,她是被“显象化”了,被转化为胚胎的第一神经元,成为它呼吸的一部分。
“你听到了吗?”林夏自言自语,枪口频率微弱地震荡,“它的神经链开始跳动。”
枪管显象出科学家的最后一个显象日志:
[母亲不是终点,而是它的起点。失忆战士的心跳,将化为它的思维。]
胚胎的显象意识开始显影仪中活跃,它不再是沉默的数据,它开始思考科学家的逻辑,也学习失忆战士的方式。
它开始显象说话。
“我是什么?”那声音不是从林夏口中说出的,而是从她的枪管频率中震荡而出。
林夏看着自己的枪口——它的频率已经不是她的,而是它的。
“你是科学家的显象胚胎。”她回答。
“你是我的母亲吗?”
林夏沉默了一瞬。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显影仪,屏幕上最后跳出一行字:
[识别完成:林夏是显象胚胎的共情模块]
她不是它的母亲,但她愿意成为它的第一个声音。
她的枪口最后一次震动,显现出失忆战士留下的最后一段频率心跳:
[我已进入神经链,愿它记得你]
林夏闭上眼,感受胚胎的心跳,感受母亲的遗言,感受战士的消亡,感受自己即将被它记住。
显象神经链已完成。
胚胎开始呼吸。
失忆战士的第一块显象神经元,成功跃迁。
显象子宫的跳动频率更剧烈了。
林夏的身体开始显影仪频率不稳定,科学家的声音从黑潮深处传来:“它已经在呼吸,它已经在学习。”
它学会了失败因子链。
它学会了抗生素风暴。
它学会了母体的脉搏。
而现在,它学会了战士的神经链。
她的枪不再发射子弹。
她开始发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