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叔叔深思了一会,问道:“你打算如何将这笔黄金运出去?”
胡大掌柜回道:“这些款项数目巨大,只能走水路。我已安排好一艘大船,把黄金伪装成普通货物藏于木箱之中,待装船完毕,即刻沿江东下,送往江宁府总舵。”
杨叔叔点头称赞道:“很好。钱大哥经常夸赞楚逸兄有诸葛孔明之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楚逸兄料事如神,临危不乱,事事都安排如此周详,实在令人佩服。”
胡大掌柜自谦道:“钱爷和杨爷过奖了,这些都是属下分内的事。”
胡大掌柜顿了顿,又说道:“属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杨爷能答应。”
杨叔叔说道:“楚逸兄但说无妨。”
胡大掌柜正色说道:“我原本是打算亲自押运这批黄金去往总舵的,这也本是我的职责。只是如今形势有变,我只能烦请杨爷和洪兄弟代劳了。”
杨叔叔不解的问道:“如今南楚国叛乱骤起,消息一旦传开,各地节度使定会兴兵讨伐刘言,战火随时可能燃起。这里也不会安全,楚逸兄还是和我们一起先回南唐国吧,等这里局势平稳再回来也不迟。”
胡大掌柜微微摇头,目光坚定地说道:“ 多谢杨爷关心。正如杨爷所说,现在虽然刘言弑君夺位,但此人才疏学浅,威望不足,难以服众。南楚国各地有实力的藩镇,必定也会觊觎着南楚国的王位。楚国必将陷入反叛迭起、政权频繁更迭的乱局。但这种局面对我们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天赐良机呢?”
杨叔叔追问道:“楚逸兄的意思是?”
胡大掌柜说道:“我们大可趁此良机,全力扶持一位我们的人,助他扩充势力,进而夺取南楚国大权,为我们大唐复国开辟出第一块疆土来。”
真没想到,眼前这位看似文弱的读书人,却有如此的勇气和魄力,实在令人敬佩。
杨叔叔也是满心激动的握住胡大掌柜的手,动容道:“楚逸兄如此忠肝义胆,实在令杨某钦佩。”
洪泰也走上前,紧紧拉住胡大掌柜的胳膊,说道:“胡大哥,乱世之中,人心难测,凡事都要多加小心啊。”
胡大掌柜沉声说道:“杨爷,洪兄弟放心,我会谨慎行事的。”
胡大掌柜又补充道:“这次拜托杨爷送往总舵的,还有南楚国各地资产的详细账目,以及潜藏在南楚国各藩镇人员的名单,倘若我有什么不测,钱爷和杨爷可再派人来此主持大局,不至于南楚国的分舵毁于一旦。”
胡大掌柜这番舍生取义的话语,字字情真意切,众人无不为之动容。
良久,杨叔叔打破沉默,问道:“那批黄金何时能装船完毕?”
胡大掌柜说:“为防消息泄露,一切行动都只能在夜间秘密进行,不过今晚就可装船完毕。”
杨叔叔忧心道:“这笔黄金目标太大,怕夜长梦多,早一日运走,便多一份安全,万一稍有差池,这里会牵扯出太多的人来。”
胡大掌柜点头道:“确实如此,这几日我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哪里走漏风声。”
杨叔叔当机立断,道:“那就有劳弟兄们今晚加紧装船,明日一早我们即刻出发。”
胡大掌柜说道:“好,我这就安排。” 说完,便匆匆离去。
胡大掌柜走后,杨叔叔向我说明了兴盛钱庄的情况:
原来,在各国中皆设有一明一暗两条线,绸缎庄,和茶庄的主要职责,是明面上正当做生意赚钱,兼顾收集情报;而钱庄主要职能,则是管理当地的账务和各地资产,同时暗中招募有志之士,策反和收买当地一些官员。
为了避免引人猜疑,在各藩国分布的堂口的名号也不尽相同,但暗中却联系紧密,如一张无形的大网,遍布中州各地。
三位叔叔这些年为了复唐大业,当真是煞费苦心!
当夜,我们便在小院歇下,连日来都在荒野奔波,这一夜倒睡得安稳。
次日清晨,天色刚泛起鱼肚白,我们便跟随胡大掌柜派来接应的人来到码头。
整个码头上,只停泊一艘大货船,胡大掌柜为了防止走漏消息,包下来整个码头。此时,胡大掌柜和江诚正站在船边等候着我们。
我们快步走上前,胡大掌柜直入主题,说道:“杨爷,东西都已装船。”然后指着身旁的江诚说道:“这条水路,江诚之前走过几次,颇为熟悉,这次就有他随你们一同走一趟。”
杨叔叔点头道:“好,胡兄的安排,我们自是放心。”
胡大掌柜从身上解下一个包裹,双手托到杨叔叔面前,说道:“一切都拜托杨爷了。”
杨叔叔双手接过包裹,重重的说了一句:“放心!保重!”
我们登上船,大船即刻起锚出航,我们在船头一起向胡大掌柜抱拳告别,目光中饱含敬意。
大船张满了帆,沿河道向前行驶。
杨叔叔向江诚问道:“江诚,这条水路沿途可有匪帮出没?”
江诚回道:“回杨爷,从长沙府到江宁府,水路主要是沿楚江顺流而下,但楚江之上,有洞庭帮和长湖帮两大势力,分别把持着上下游的两段水域,我们这样的大船,必定逃不过他们的眼线。”
杨叔叔闻言,神情充满忧虑。
江诚又说道:“但还有另一条水路,是楚江的支流,可绕过这两个帮派的势力范围,但需要多走四五天的路程,沿途比较安全。”
杨叔叔略作思索,说道:“好,那我们就走这条支流。”
大船沿着主河道行驶了一段之后,拐入一条岔道,驶入另一条河道之中,这便是江诚说的楚江支流。
河水湍急,大船沿河道顺流而下,两岸高山巍峨耸立,峭壁如刀削斧砍般险峻。山上绿树郁郁葱葱,山花姹紫嫣红,倒像一幅徐徐展开的山水画卷。
如此安稳行进了三四日,沿途一切正常,平安无事。
江诚说道:“再走一天的路程,便出了南楚国,进入南唐国地界了。”
杨叔叔说道:“好,进入南唐国,应该就更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