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秦盈蜷缩在公寓飘窗上，未拉开的窗帘漏进一缕细光，映得她眼下的青黑愈发浓重。
她回到现实世界已经一个月了。
可脑海中总是时不时浮现出那些书中的画面，总会在深夜惊醒，梦到那个叫傅寒洲的男人，离他忽远忽近，还有在那个世界的点点滴滴。
手机屏幕停留在航空公司的订票页面，光标在“确认支付”键上闪烁成模糊的白点。
她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身上毛衣纤维里仿佛还带着消毒水的味道。
“秦盈！”
导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门被推开，导师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
“还在颓废？我之前说的话你都没听进去吗？”
秦盈站起身，精神恹恹地走过去：
“导师，我觉得我还是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去散散心。”
“胡闹！”导师皱起眉头：
“三天后有个‘时空物理前沿研讨会’，主讲人提出的‘时空褶皱理论’可能颠覆现有认知。组委会点名要你参加！”
“我是医学博士，和物理……”
“恰恰因为你是医学博士！”
导师打断她：
“你之前关于‘意识跨维度存在’的论文，和这次的时空理论在底层逻辑上有共通点！组委会说，你的观点或许能为时空研究提供生物学视角的佐证！”
秦盈捏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
这会议虽然听着很高端，可她依然提不起兴趣，还时空褶皱？
虽然她好像是穿到了一本书里。
可是过去的这一个月时间，她越来越觉得，在她意识里的那些画面，是真的存在过，还是说只是她做的一场梦？
她昏迷了四天，却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她想相信又觉得不可相信。
可她爱一个人的感觉，却是撕心裂肺的！
她只想出国，只想逃离这个地方，面对着一手栽培她的导师，她还是狠下心来拒绝：
“可这些理论只存在于文字层面，并没有被印证过，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我不想去……”
“胡说!你知道即将召开的那场世界级高端学术研讨会意味着什么吗？涉及世界级最顶尖的成果和机密，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导师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冷光：
“你的意识能量场研究，或许能解开他们卡了三年的技术壁垒。通过这次会议，还能让你在国际舞台上大放异彩，你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我绝不允许你错过！”
窗外突然炸响一声闷雷，秦盈望着被风吹得哗啦作响的梧桐叶，恍惚又看见傅寒洲在雨中朝她伸手的模样。
她退出手机订票界面，眼神从行李箱上扫过：
“我参加。”
导师放下邀请函便离开了，秦盈走到穿衣镜前。
镜中的姑娘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露出双清澈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她的眉形温婉，鼻梁秀挺，嘴唇是天然的淡粉色，算不上惊艳，却有种柔和的书卷气——和书中那个总穿补丁衫的姑娘相比，少了份质朴，多了份现代女性的从容，唯有垂眸时睫毛轻颤的弧度，像极了记忆里低头做翻译的模样。
意识跨维度存在？
这句话一直在脑海里反复回响。
她想起穿书时那些似梦非梦的经历，想起时空之门打开后，最后看到傅寒洲的模样，手指不自觉攥紧衣角。
窗外的天色暗下来，她打开电脑点开研讨会官网，除了一个在哪里举行，什么资料都看不到。
确实挺保密。
秦盈盯着电脑上空白的研讨会页面，窗外最后一缕夕阳被云层吞噬。
她关上电脑，黑暗中只有屋内电器电流声的细小声响。
她蜷缩在沙发里，意识跨维度存在的念头挥之不去。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传来孩童追逐的笑闹，像极了书里军属大院里的欢腾。
这熟悉的声音让她浑身一震，那里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深入骨髓，想忘都忘不掉。
她望着窗外初升的明月，突然想起离开之前傅寒洲说过的话：
“以后我们要看十年，二十年……一辈子的月亮！”
月亮一直都在，陪她看月亮的人却永远留在了另一个时空……”
另一座城市的野战医院里，傅寒洲腕上的智能手表显示凌晨三点。
小李将一摞文件放在桌上：
“团长，会议资料全部整理好了。”
傅寒洲扯开镇痛泵的胶带，后腰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
他投下会议资料，会议倒计时的电子屏在墙上投下幽蓝的光，映得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愈发冷峻。
他将平板电脑倒扣在桌面，金属外壳与玻璃台面碰撞出轻响。三天时间，他必须确认每个出入口的红外感应范围，排查所有监控死角。
至于参会名单……他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玉佩，那些关于1980年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秦盈将龙佩贴在他胸口时，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侧颈，66年的光阴，触感清晰的让他心脏骤停。
“先把会场平面图打印十份。”他对着通讯器下令，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完全没注意到屏幕后台正缓缓加载的“医学组”名单里，“秦盈”二字在闪烁，像一颗被遗忘的星。
三天后，秦盈攥着烫金邀请函站在会议大厅外。
两扇雕花大门缓缓打开。
会展中心穹顶下，水晶吊灯将人群切割成无数菱形光斑。
四周是西装革履的外籍学者，低声交谈的语言她似懂非懂，唯有入口处电子屏滚动的‘第x届前沿科学峰会’字样，提醒她这不是穿书时的幻梦。
她跟着人流走向会场，注意到所有入口都有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连座椅背面都嵌着微型信号屏蔽器。
因为保密级别太高，这次会议，不能迟到，不准早退。
直到在第三排找到自己名字的座椅坐下，她才瞥见前排背板上模糊的议题标题——似乎有‘时空’‘维度’之类的字眼，却被磨砂玻璃遮得不清不楚。
果然是最前沿的研究。
参会人员陆续走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越来越多的军人。
她无意识地四下打量着，眼神忽然被会场侧边走进来的一名军人吸引，他侧身站着，秦盈看不清他的样貌。
却不由地让她的呼吸一滞。
他的侧脸太像了----像傅寒洲！
觉察到她注视，那人朝着秦盈的方向看了一眼，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只一瞬便各自错开。
不是他！
可……实在是很像！
秦盈压下心底的难过，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记忆深处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