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逍怒目圆睁,如雄狮之吼,声震四野。
冷厉的话音,如同惊雷落地,掷地有声,在众人耳边炸响。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无论是赵云龙等银雪龙骑将士,还是天水一干将士,在这一刻,目光不由得齐齐落到了邰峪身上。
神色各异。
邰峪的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眉头打成了一个死结,目光死死盯着楚逍。
他乃堂堂一大王朝之主,统驭万民。
若是姚盛安亲自前来,鉴于大武的威势,那么他即便是跪也就跪了。
但是楚逍是谁?
不过是大魏王朝之中,小小的一个摄政王。
竟也胆敢让他跪地相迎。
这让他心中如何能忍!
“楚王爷,孤奉劝你适可而止。”邰峪瞳孔震颤,咬牙说道。
他紧握着双拳,骨节森白,强压着心中的怒意。
承认楚逍手中的金令,放任楚逍进城,便是他所做出的最大让步。
楚逍想让他跪下,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然而,楚逍却是没有半点见好就收的意思。
先前,他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邰峪眼中那实质性的杀意。
要不是他真有所依仗的话,邰峪必然会痛下杀手,绝对不会有半分留情。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顾忌邰峪的丝毫脸面。
楚逍冷声道:“见金令,如见特使亲临。”
“不以君臣之礼相待,莫非,天水王朝,已经狂妄到不将特使,更不将大武皇朝放在眼里!”
这话一说出来,不止是邰峪,就连天水王朝一众将士,都被吓了一跳。
周围百国,有谁敢不将大武皇朝放在眼里。
那可是灭国杀头的死罪。
如此沉重的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别说是邰峪,就算是整个天水王朝,也都万万承受不起。
邰峪心中发苦,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寻常姚盛安前来,虽然贪婪,倒是也不会像楚逍这般难缠。
顶多多打发点好处就是。
可很显然,楚逍不是姚盛安。
事到如今,即便他身为王朝之主,心中不免也都有了几分懊悔。
要是早知道楚逍这么难缠,他大不了将粗盐给楚逍就是。
反正,只要控制了数量,等那一干奇人异士钻研出细盐炼制之法之后,主导权还是在他手中。
可是现在楚逍咄咄逼人,不但要让他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折了面子,独揽粗盐的事情,恐怕也没了着落。
实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只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纵然是打碎了牙,他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天水王朝上下,恭迎特使!”
邰峪后退半步,低头叩首,死死咬着牙关。
见状,一众天水将士也是跪地不起,让出一条道路。
楚逍这才将特使金令收入怀中,昂首挺胸,在天水王朝众人的跪迎之中,大步策马入城。
不多时,楚逍等人进入王城之中。
黑脸大将连忙将邰峪扶住,“陛下。”
望着满脸阴沉的邰峪,他心中惶恐,又不禁十分担忧。
“无妨。”
邰峪板着脸,假装无事,微微摆手。
可他眼中那如万年坚冰一般,难以化开的杀意,却是犹如实质一般,死死盯着楚逍进城的方向。
“楚逍!必有一日,孤要将你的项上人头,亲手砍下!”
...
天水王宫之中。
邰峪与楚逍同坐后花园中,相对而坐。
“什么!此事,孤绝不答应!”
邰峪脸色铁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色都有几分惨白。
让人不得不怀疑,若是再气上几分,他便会当场驾鹤西去。
之所以让他如此愤怒,便是楚逍刚一坐下,就提出要让他们天水王朝在一月之内,凑集五百吨粗盐,运往大魏。
并且,往后每月,运送到大魏的粗盐,不得低于一百吨。
至于那价格,也是低的离谱,都是以当今粗盐的最低价来购买。
说白了,跟明抢也都没什么区别。
这才让他如此大动肝火。
相比于邰峪的暴跳如雷,楚逍却是风轻云淡,轻抿了一口清茶,淡声道:“你且记住,本王并非是跟你商量,而是通知。”
楚逍满面不屑。
对于邰峪,更是没有半分同情。
邰峪避而不见,将他拒之门外,以狗洞侮辱在先。
恶向胆边生,质疑金令作假,让他陷入险境在后。
若不给邰峪点颜色看看,还真把他这大魏摄政王当做软柿子拿捏了。
那还了得!
可以说,邰峪现在所面临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若是他能心平气和的跟楚逍商谈一二,就算价格高些,楚逍也不会多说什么。
毕竟细盐的利润放在那里,粗盐的价格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
可邰峪非要自己将脸凑到楚逍面前,楚逍不扇,还不想让楚逍走。
那楚逍自然是全方位满足。
况且,事关细盐,姚盛安只会比他更为重视,他也不怕邰峪不妥协。
眼见邰峪就要直接掀桌子,楚逍淡淡扫了一眼,道:“这次,本王还留有余地。”
“不过,若是你天水王朝再执迷不悟,下次来的,可就不止是本王一人了。”
他有意点醒,也是在刻意的敲打。
果不其然,一听到这话,邰峪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你的意思是...”他试探性的开口。
楚逍笑而不语,微微点头。
看到楚逍的反应,邰峪脸上顿时一片死灰,无力的瘫坐到石凳之上。
一开始,他就狐疑姚盛安的金令怎么会落到楚逍手中。
现在,终于是确定了,姚盛安,果然是参与到了细盐这一件事中。
仔细想想,这也是完全在意料之内的事情。
就姚盛安那无利不起早的性格,对于楚逍手中的这么一块肥肉,又怎么能做到视而不见。
明白其中利害,邰峪心中不禁越发悔恨,暗恨自己反应太迟。
他要是早想到这一点,又怎么会被眼前的利益蒙蔽,刻意的羞辱刁难楚逍。
不止如此,还能借着天水盛产的粗盐,捞上一笔。
可是现在,说这一切都太迟了。
他没给楚逍留半分情面,楚逍,也同样是如此。
唯一不同的,是楚逍背靠姚盛安,身份早已不同以往。
瞧着得意万分的楚逍,邰峪眼底闪过一抹怨毒,不过他掩饰的很好,一闪而逝,并没有被楚逍所察觉。
邰峪摇了摇头,叹息道:“罢了...既如此...孤这便命人将粗盐运往大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