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书,你得想个办法啊。”
“咱村那条河从半个月前就是死水了,剩下的也不多,就算省着用,不出半个月就能干了。”
王民满脸担忧。
“这一点我已经想过了,这次五一劳动节,我们要把水利大会战和民兵训练结合起来。”
“我们把河的上游下游建立堤坝,再增加一队民兵,白天干活,晚上巡逻,防止阶级敌人破坏。”
“这个时候也不分一队二队了,青山村是我们大家一起的村子,要是这些水干了,所有人的地都完了。”
王福堂对几人说着。
“支书说得对!”
“就这么干吧。”
“我们青山村又再次有支书的领导了,相信一定能度过这次危机!”
几人纷纷点头。
“好,既然你们没意见,那就把村里的青年组织起来。”
“海生啊,你先别摆弄那个喇叭了,你来担任这个青年民兵队的队长,任娇是下乡知青,文化水平较高,让她担任你们民兵队的文书。”
“一定要妥善安排好这次守护河水的重要任务。”
王福堂对王海生说着。
“爹你放心吧!”
“我肯定干好!”
王海生两眼放光,顾不得把喇叭关上,连忙来到里屋。
他是青年民兵队的队长?
那岂不是说,陈顺也要归自己领导?
我让你往东,你要是敢往西,那就是破坏集体大生产!是打入内部的阶级敌人,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支书,单纯守着这些水也不是办法。”
“天不下雨,就这么点河水,费劲巴拉的建造水坝有什么意义?”
胡春风拿起桌上的卷烟点着。
“我有什么办法?”
“我又不是龙王!还能让天上下雨啊?”
王福堂瞥了胡春风一眼,把烟盒收了起来。
刺耳的争吵声从没关上的喇叭传出来,地里做活的众人诧异的抬头朝大队部的方向看了看。
不少人也都叹了口气。
老天爷不下雨,再这么下去,可真是要把人的心都熬干了。
“支书,我有办法。”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却响了起来。
“这声音,怎么好像是顺子?”
“顺子去大队部了?”
刚低下头准备做活的陈善生一愣。
村里面,白露和任娇也都听见这个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
“陈顺?”
王海生从里屋出来开门,果然是陈顺站在外面。
“你来干什么?”
“现在可正开支委会,你啥都不是,来干什么?”
王海生看着陈顺要往里走,连忙挡住。
“你也啥都不是,在里面干啥?”
“支书,我有办法让天下雨。”
陈顺把王海生拨拉开走了进去。
“你有办法让天下雨?”
“开什么玩笑?”
“真把自己当龙王了?”
王海生轻蔑的跟在后面。
见陈顺大言不惭的吹牛,他倒也不再拦着。
“顺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
“别在这胡闹!”
王福堂板起脸来说着。
“支书,我没胡闹。”
“虽说可能性不大,但总归让我试试。”
陈顺还是坚持说着。
“你倒是说说,你怎么下雨?”
“该不会跟刘老汉那样,神神叨叨的去给龙王下跪吧?”
王海生嘲讽道。
“我不跟初中未毕业的人一般见识。”
“支书,用火炮把粗盐和干冰打到天上去,就有一定的概率让天上降雨。”
“只要有一线希望,也该试试,不然水早晚会用完的。”
陈顺没搭理王海生,对王福堂他们解释着。
没有他们许可,想动用村里的土炮是不可能的。
“你还想用土炮?”
“你想干啥?”
“那是你能动的东西吗?你想给龙王报信啊?”
王富军对陈顺说着。
他不仅是一队队长,还兼着民兵排长。
这顺子治病也就罢了,还打起火炮的主意来了?想夺权咋滴?
“我说富军啊,你这话说的太过了。”
“顺子也是为了咱村子好,试试有什么不行?”
“万一有效果呢?”
胡春风瞥了一眼王富军。
“有个屁效果!”
“那土炮是打敌人的,你往天放空炮弹,这是封建迷信,是浪费人民财产!”
“要我说,你们二队的集体意识就是太差!”
王富军一看胡春风跳出来,当即怼了回去。
“你放——”
“行了行了。”
王福堂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连忙按住了胡春风。
“顺子你就别在这添乱了,天上不下雨,你用土炮轰就下雨了?”
“从来只有给龙王爷上供的,没听说拿炮轰龙王爷的,现在可不兴封建迷信这些!”
王福堂转头看着陈顺。
王福堂虽然是支书,但没上过几天学,压根不懂这些东西。
“就是啊,显得你能了?”
“这么多人都没办法,还轮到你了?”
王海生冷笑着对陈顺说着。
“你们既然不敢干,我就直接去找公社说。”
“这是关乎村子的大事,不能到你们这就卡住。”
陈顺耸了耸肩走了出去。
自己跟他们讲中医的时候,他们跟自己讲科学。
自己现在跟他们讲科学了,他们反倒嫌自己迷信。
怪不得后面要普及科学教育,实在是太有必要了。
人工降雨这种事需要用到干冰。
干冰在现在的年代,只能通过国营供销社调配,必须由公社申请,反正早晚找到公社,还不如干脆直接去。
“这陈顺也太狂了!”
“真以为治好病就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我——”
“咦,这喇叭怎么没——”
王海生正准备开骂,却突然发现喇叭的灯竟然亮着。
“什么?”
王福堂趿拉着鞋连忙凑了过来。
恨不得给他儿子一巴掌,刚才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不该说的话被村民听去了。
“行了行了,散会吧。”
“你们赶紧带人浇地。”
“海生,你赶紧去挑人,组织民兵进行训练!”
王福堂烦躁的挥了挥手。
未关喇叭前所有的声音透过喇叭在村子上空扩散着,白露惋惜的摇了摇头。
这段时间天气干旱,她的心也和土地一样焦灼。
本来她也想到了人工降雨的办法,迟疑着没敢跟支书他们说。
毕竟这种事情,有一定的概率性,她在村里一直没什么存在感,说了也怕不听。
但陈顺刚才的话却让她有些懊悔。
陈顺为了村子,不惜顶撞支书他们,还要跳过支书直接去跟公社建议,她却干瞪眼看着。
单就责任感来说,比陈顺差远了。
支委会散会以后,王海生迫不及待的跑回了家。
今天终于压过了陈顺一头,以后陈顺还要归自己管,想想就兴奋。
“娇娇,我跟你说,我刚才——”
“你不用说,我都听见了。”
“现在陈顺在哪?”
任娇不耐烦的打断了王海生。
“他?”
“估计准备去公社报告呢。”
“我爹一会就给公社打电话,绝对在那个蠢材去公社前,先给他告了!”
“就算他去了,也碰一鼻子灰!”
王海生咧嘴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