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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人生不过是一场经历,些许挫折,不算什么。先贤有云,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学生以此为训!”武安君挺直脊背,恭敬地躬身行礼。

能从辛表程口中听到这般体谅的话语,对他来说已是极大的意外之喜,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暖意。

“对,梅花香自苦寒来!”辛表程眼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猛地一拍大腿,“哎,那个‘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可是出自你手?”他语气中满是惊讶与探究。

这两首近两年在大江南北广为流传的佳作,在文坛掀起不小的波澜,没想到竟出自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只可惜如此绝妙的诗词诞生于北元,难免让人觉得明珠暗投。

“正是学生。”武安君有些意外,也有些自豪,拱手应道。

“当初一时意气创作,没想到竟因此招来杀身之祸,幸好跑得快,才保住这条命。”他没想到自己的诗词能传播得如此之广,甚至传到了辛表程这样的高官耳中。

“我最喜欢的,还是你那句‘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甚合本官之志!甚好!”辛表程抚掌大笑,眼中满是欣赏与共鸣。

在他心中,这句诗简直就是自己毕生志向的写照。他并非单纯的求和派或主战派,而是务实派。

当年北元势大,大乾偏安一隅,人心惶惶,能通过和谈争取休养生息的机会,才是明智之举。但如今局势已然不同,北元朝堂逐渐腐朽,不再锐意进取,反观大乾,朝堂稳定,百姓富足,正是积蓄力量、与北元一较高下的好时机。

一旁的郭进瞪大了眼睛,嘴巴久久合不上。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刚结识不久的兄弟,年仅十八岁,不仅身手不凡,还有如此让辛表程都赞叹不已的文采,简直是个奇才。一股羡慕之情在他心中油然而生,同时也对武安君愈发佩服。

“哎,可惜了,不如这样,你就留在这里。”辛表程眼神中满是惋惜与招揽之意。

“我给你重新安排身份参加科举,三年之后,定然高中进士!”在他看来,武安君这样的人才,在大山里当义军实在是太可惜了,若能进入官场,定能有一番大作为。

郭进心中泛起一阵羡慕的涟漪。一旦中了进士,就意味着踏入士大夫阶层,享受“刑不上大夫”的特殊待遇,那可是大乾官场人人都梦寐以求的铁律,从此便能平步青云,前途无量。

“大人,请恕学生不识抬举。”武安君神色坚定,言辞恳切。

“大盘山中,有太多无家可归的百姓,正深陷水火之中。我辈读书人,自当效法先贤,以天下为己任,为万民谋求太平。若是学生只顾自己科举功名,却对百姓的苦难视而不见,任由他们在风雪中挣扎,甚至落得易子而食的悲惨境地,又有何面目面对圣人的教诲?”

“大人,若是有朝一日,学生骑着高头大马,风光地跨马游街,享受着春风得意的荣耀,而大盘山中却是饿殍遍地,这该是何等的讽刺?学生读的是圣贤书,追求的是万世太平,所作所为只求问心无愧。”

武安君越说越激动,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就算答应参加科举,以自己目前的情况,也未必能考上。相比之下,在大盘上努力营造自己的基本盘,才是上上之策。

“枉老夫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还不如你通透!”辛表程感慨地长叹一声,眼中满是赞赏,“能够为这天下百姓做些事,又何必拘泥于功名。你很不错,以后这大盘山中百姓缺什么,你都可以来襄阳寻我,当然,是要付钱的。”

他心中明白,若只是一味地给予物资,并非长久之计,大盘山中的人必须学会自食其力。

“大人放心,学生的银钱都在这里,还请大人行些方便!”武安君连忙将怀中的盒子递过去,语气中带着期待与恭敬。

“郭进,你拿着待会去寻老苗,他会安排好的。过了汉水之后,就要靠你自己了。”辛表程直接示意郭进接过盒子,眼神中透着信任。在他心中,自有麾下之人将事情料理得清清楚楚。

郭进接过盒子,心中明白,老苗就是辛表程的师爷苗正雨,两人共事多年,彼此十分熟悉。

“大人,学生还有一事,想请大人照拂一二。”武安君心中大喜,生铁的事情算是顺利解决了。只要能将这五千斤生铁运到山寨,日后便有了与烈焰虎抗衡的资本。

若是烈焰虎知道自己打着他的旗号弄来物资,最终却用来对付他,恐怕会被气得暴跳如雷。

“何事?”辛表程对武安君的印象极好,若不是对方一心要回大盘山,他恨不得将其留在麾下效力。

“大人,此物乃是香皂,由山中秘方所制,外界不可得。”武安君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两块香皂递到辛表程面前,神色认真而自信。

“此物用途广泛,不仅可用于洁面、沐浴,清洗衣物的效果也是极好。只是由于制作工艺复杂,产量较低,所以价格也会相对不菲。”

辛表程接过香皂,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包装,轻轻一嗅,一股山间野花独有的芬芳扑鼻而来,不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倒是有趣。”说罢,他扬声喊道,“来人,打盆水过来,本官要洁面!”

在武安君的详细介绍下,辛表程先将面部打湿,然后拿起香皂轻轻搓揉,很快便产生了丰富的泡沫,接着在脸上仔细地揉搓起来。

“此物甚好,作价几何?”辛表程洗完脸后,满意地摸摸脸颊和胡须,只觉比平时用清水洁面多了几分清爽,心中对这香皂的喜爱又多了几分。

“大人,尚未定价,此来,是先试试水。”武安君微微有些紧张,斟酌着字句说道。

“待下次来,学生想在城里租个铺面,专门售卖此物。学生愿以净利的三成,恳请大人在城中多多照拂一二。”他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如此直接地与辛表程谈论利益,会不会触犯忌讳。

“三成?就两成吧,再加每月十块香皂送到府上即可。”辛表程并非觉得三成太多,而是想到大盘山中还有众多食不果腹的百姓,心中不禁生出恻隐之心。

“学生代山中百姓,谢过大人!”武安君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有了辛表程这句话,在襄阳开店的事情就顺利多了,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无妨,郭进,我记得南街那边,犯事的薛家有个铺面,现在还空着。你一起跟老苗说,就先租给武大郎,按照衙门的规矩来,该交的租金,一点都不能少!”他心里清楚,苗正雨肯定会在合理范围内给予一些优待,但面上必须要秉公办理。

正事谈得差不多了,辛表程公务繁忙,便打发郭进和武安君去找苗正雨。

苗正雨拿着算盘一阵噼里啪啦地计算,最终敲定:“生铁可以给五千六百斤,具体交割你不用管,三日之后去汉水边找丐帮兄弟拿货就行。”

至于铺面的事情,合同很快拟定好了,租金三个月一付,每月三十两,一次性就得拿出九十两。

武安君摸了摸口袋,如今他只剩下一些散碎银钱,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只好跟苗正雨商量:“还请师爷通融,三日之后我一定来交租金。”

眼下,武安君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把剩下的香皂拿去变现,用换来的钱把铺面租下来,然后尽快赶回大盘山筹备后续事宜。

夜幕再次降临,百花楼前依旧热闹非凡,灯笼高照,丝竹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武安君背着一个大包,再次走进百花楼。

“哟,公子又来了,快随我进来!”向妈妈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声音甜腻。昨日还对百花楼充满陌生与拘谨的武安君,今日在她眼中仿佛已经成了常客。

武安君有些尴尬,感觉自己好像真成了流连花丛的老嫖客,但还是跟着向妈妈往里走。

“向妈妈可得空?在下有些事情想要跟妈妈商量一下!”他今日前来,见不见槿颜姑娘倒是其次,主要是想将手中的香皂换成银钱,解燃眉之急。

“随我过来便是!”向妈妈热情地拉着武安君的胳膊,往里面走去。谁叫他生得俊俏,在这百花楼里,这样的客人可是很受欢迎的。

两人走进最里间的一套房,这里没有其他房间那般浓烈的脂粉气,反而多了几分清爽素净,与武安君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武安君从包里拿出一块香皂,详细地跟向妈妈介绍了它的用法和功效。向妈妈听后十分感兴趣,当即试用起来,使用效果果然不错。

“此物作价几何?我要多买些,楼里的姑娘们用得着!”向妈妈闻着香皂上那独特的香味,心中暗自盘算。若是楼里的姑娘们用了这香皂,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气,肯定会更受恩客们的欢迎。

她虽见多识广,但传闻中极少有的自带体香的女子,也只是听说,并未亲眼见过。而这香皂使用后,皮肤上能留下淡雅的香味,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不敢欺瞒向妈妈,在下过段时间,会在这襄阳城开店铺售卖此物,价格目前还没定下来。”武安君如实说道,脸上带着几分无奈。

“眼下手头紧,就想卖与百花楼换些钱财,不知道向妈妈以为作价几何?”他之前本打算找商行合作,这些定价的事情无需操心,如今却不得不向向妈妈请教。

“一块胰子八百文,此物要大些,也更好用。”向妈妈不愧是生意场上的人精,对市场行情了如指掌,“若是稀罕宝贝,卖个十两八两也行,若是供货量大,想要细水长流,二两银子一块差不多。”

“那就作价二两银子一块,这些货向妈妈可吃得下?”武安君说着,将背包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八十多块香皂。

“这些倒是好说,我觉得你这生意不错,但是在襄阳做生意,没个靠山可不行。”向妈妈目光试探地看着武安君。

她背后的靠山乃是襄阳府通判陆炳,若是武安君有意,她很乐意从中牵线搭桥。毕竟这香皂生意一看就是能赚大钱的独家买卖,陆大人肯定会感兴趣。

“不敢欺瞒向妈妈,在下已经见过郭大侠身后的那位,铺面都安排好了!”武安君弯腰行礼,既是感谢向妈妈的好意,也是表明自己已有靠山。

“你倒是个有本事的,槿颜姑娘没看走眼。”向妈妈今日已经试探过槿颜的想法,“什么时候给她赎身?”槿颜在百花楼的年纪不算小了,又不是当家花魁,若是能赎身换些银钱,对百花楼来说也是好事。

“向妈妈取笑了,在下现在可拿不出那么多银钱,得先挣了钱才行。”武安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神色中带着几分窘迫。

“若是向妈妈愿意网开一面,容在下赊欠一二,倒也是可以的。”他心里清楚,寨子里虽还有些钱,但那是维持寨子运转的命脉,若是再大规模往外抽钱,一旦资金链断裂,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的安家寨看似繁荣,实则是靠钱堆起来的,一旦没了银钱,不仅会失去生机,甚至可能引发大规模的叛乱。寨子里的人过惯了现在的好日子,谁都不愿意再回到从前吃苦的日子。

“赊欠?这事老身可做不了主,晚些我跟东家说说看。”向妈妈倒也没有生气,主要是看在武安君这门生意的份上。

换作别人提出这样的要求,恐怕早就被她轰出去了。哪有给楼里姑娘赎身还赊账的道理?万一还不上,难道再把姑娘接回来?那百花楼可就亏大了。

“不瞒向妈妈,以后这铺子开业,正好缺个合用的女子。若是东家愿意,在下愿意付给利息!”武安君见向妈妈没有一口回绝,便顺着话头继续争取,心中抱着一丝希望。

“好嘛,人家赎回去都是金屋藏娇,你这是让她抛头露面迎来送往?”向妈妈打趣道,眼中带着笑意。

“自食其力,总好过受他人嗟来之食!”武安君毫不觉得丢脸,语气坚定地说道。他现在穷困潦倒,哪有资本玩金屋藏娇的把戏?

“倒也是,自己挣的钱,花起来舒坦。待到月末的时候,老身会跟东家提起这事,成不成的,不敢打包票。”向妈妈说着,取出几张银票和一些散碎银子递给武安君。

“那,在下告辞!”武安君接过银子,小心翼翼地放好,拱手行礼后转身离去。

向妈妈望着武安君离去的背影,不禁轻轻叹了口气。曾几何时,她也遇到过让自己心动的良人,可最终还是没能逃脱命运的安排,被困在这百花楼中。

她在心里默默祝愿,希望槿颜姑娘不要重蹈自己的覆辙,能够过上体面幸福的日子。

武安君刚走出向妈妈的房门,就看到槿颜在不远处徘徊。显然,槿颜早就知道他来了,一直在外面守着,生怕他不找自己。

“武公子,去奴家房中坐坐!”槿颜眼中闪烁着欣喜的光芒,快步上前挽住武安君的胳膊,一股幸福的暖流涌上心头。

“也好!”武安君想着过两日就要回大盘山了,正好可以跟槿颜好好道别,便点头答应。

一夜缠绵,其中的甜蜜与柔情不足为外人道。第二天一大早,武安君就匆匆忙忙地往衙门赶去,今日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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