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看，导管插入时要保持这个角度。\"
林星野全神贯注地盯着示教屏幕，手中的模拟导管随着讲解老师的指示缓缓推进。
实验室里只有医疗器械运转的轻微嗡鸣和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突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周教授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白大褂下摆随着他的步伐翻飞。
他拍了拍手，清脆的掌声在安静的实验室内格外突兀。
\"各位，打断一下。\"
周教授站在实验室中央，圆圆的脸上带着罕见的兴奋。
\"临时通知个好消息。\"
林星野和小组其他三位实习生同时抬起头。
她悄悄将模拟导管放在托盘上，手指还保持着刚才操作时的姿势。
坐在她旁边的郑明宇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写满好奇。
\"上头决定，这周五为你们实习生举办一次为期三天的团建活动。\"
周教授环视一圈，目光在每个实习生脸上停留片刻。
\"目的地是京市十渡镇的天池山。\"
实验室里立刻响起一阵低声议论。
林星野眨了眨眼，周五？那就是后天。
她原本计划周末整理下周手术的辅助方案。
\"安静，安静。\"
周教授又拍了拍手，笑着开口道：\"我知道这个决定很突然，但机会难得。天池山是有名的草药宝库，这个季节正是采药的好时候。\"
林星野的耳朵竖了起来，草药宝库？
她想起自己毕业论文里提到过的几种珍稀药用植物，其中两种就生长在天池山一带。
\"周教授。\"
坐在前排的一名队员举手提问。
\"这次团建是纯游玩性质，还是有学术安排？\"
周教授笑眯眯地摸了摸下巴，随后伸出手指了指他们。
\"问得好。上午登山采药，下午请了当地的老药师给大家讲解草药鉴别和炮制方法。晚上...\"
他故意拖长音调。
\"篝火晚会，烧烤管够。\"
实验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
方媛兴奋地用胳膊肘碰了碰林星野。
\"听见没？烧烤！终于不用吃医院食堂了！\"
林星野笑着点点头，心思却已经飞到了天池山的草药上。
如果能亲眼见到那些只在文献里出现过的植物...
\"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可能安排了其他事情。\"
周教授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态度。
\"但这次团建是强制参加的，mdt不仅仅是一个医疗机构，更是一个温暖的大家庭。团队协作精神，需要在这种活动中培养。\"
林星野悄悄叹了口气，看来周末的加班计划要泡汤了。
她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记下需要提前完成的工作。
\"还有什么问题吗？\"
周教授环视一圈，然后开口嘱咐。
\"没有的话，今天回去都准备一下。登山装备要带齐，山上温差大。对了...\"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事情，表情变得格外认真。
\"虽然天池山下驻扎着军事部队，安全绝对有保障，但你们还是要严格遵守纪律，不准单独行动，明白吗？\"
\"明白！\"
实习生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军事部队？她心里浮现厉瀛舟那张脸，林星野笔尖一顿，在备忘录上画了个问号。
她隐约记得十渡镇附近确实有个军事基地，但具体位置记不清了。
周教授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便匆匆离开了实验室，白大褂在身后飘起一道弧线。
\"太棒了！终于能出去透口气了！\"
郑明宇伸了个懒腰，转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星野，你有登山鞋吗？\"
林星野摇摇头。
\"只有跑步鞋。\"
\"那你得赶紧买一双。\"
\"天池山虽然不算陡峭，但有些路段很滑。去年我表哥去的时候摔了一跤，膝盖缝了五针。\"
郑明宇双手交叉放在护在胸前，做了个夸张的害怕表情。
\"这么危险？那周教授还说安全有保障...\"
\"有部队驻扎的地方能不安全吗？\"
方媛翻了个白眼，开始揭短。
\"我表哥是自己作死，非要往没开发的区域跑。\"
林星野若有所思地转着笔。
部队驻扎...安全...这两个词在她脑海中盘旋，像两只互相追逐的蝴蝶。
她总觉得这次团建没那么简单，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嘿，发什么呆呢？\"
郑明宇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不会是在想怎么逃掉这次团建吧？周教授说了，强制参加。\"
林星野回过神来，轻声开口解释。
\"没有，我只是在想需要准备些什么。\"
她合上笔记本，开口问道：\"除了登山鞋，你们还要带什么？\"
接下来的半小时，实验室里的讨论重点完全从医疗器械转向了登山装备。
林星野一边记下大家建议的必需品，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要查哪些关于天池山草药的资料。
下班铃声响起，实习生们三三两两地离开实验室。
…
\"叮~\"电梯门开的声音在空荡的楼道里格外清脆。
林星野站在对户门前，想了想按下指纹轻轻推开了门。
\"小舅舅？\"
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路灯的光透过纱帘在地上投下模糊的格子阴影。
林星野摸索着打开灯，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她眯了眯眼。
对面的卧室房门和书房门紧闭，门缝下没有一丝光亮透出。
林星野放下包，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房门前，耳朵贴近门板——一片寂静。
看来是真的还没回来。
林星野看了眼手表，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这两天厉瀛舟似乎格外忙碌，昨天早上送她上班后，就再没见到人影。
她关上他的房门，转身回到自己家，打开电脑，决定趁今晚把周五的工作提前完成。
屏幕的蓝光映在她脸上，勾勒出她专注的侧脸轮廓。
窗外偶尔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但房间里依然安静得能听见时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
凌晨一点，林星野终于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将最后一份手术辅助方案发送到周教授的邮箱。
她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关节发出轻微的响声。
拿起手机，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通讯录里\"小舅舅\"的名字。
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方几秒，最终只是发了条信息：
「小舅舅，明天公司有为期三天的团建，去天池山。晚安。」
发完消息，她盯着屏幕等了五分钟，没有回复。
林星野撇撇嘴，把手机扔到床上，开始收拾行李。
登山鞋、冲锋衣、速干衣、应急药包...她把必需品一件件放进24寸的行李箱。
考虑到要采集草药，她还特意带上了植物标本夹和几本便携版的药用植物图鉴。
收拾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什么，从书桌抽屉里翻出一个防水袋，里面装着大学野外实习时用的指南针和简易求生哨。
行李箱合上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林星野看了眼手机，依然没有回复。
窗外，一轮弯月悄悄爬上树梢，在窗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第二天下午，林星野拖着行李箱出门时，对面的房门依然紧闭。
她站在门口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有敲门，只是发了条信息：
「我出发了，周日晚上回来。」
电梯下行的过程中，她不断刷新手机，直到走出公寓大门，厉瀛舟的对话框依然静悄悄的。
医院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实习生，每个人身边都立着大小不一的行李箱。
郑明宇远远地朝她挥手，他头上戴着一顶夸张的渔夫帽，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星野！这边！\"
郑明宇扯着嗓子喊，抬起手在空中使劲的挥了挥。
\"你怎么才来？都快点名了！\"
林星野小跑过去，行李箱的轮子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她刚站稳，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笑声。
\"林星野！想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