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眼角的泪被人稍稍用力地擦去。
莫云愣住。
那手指腹粗糙,有很厚的茧子,还有些凉。
是景鹤。
景鹤,在给她擦眼泪?!
意识到这一点,莫云瞪大眼睛,看向景鹤所在方向,哪怕,她什么都看不到。
但景鹤没有就此收手,泪珠滑落,他的指尖也随着泪珠在她脸颊滑动,动作很轻,最终,那泪珠顺着下巴,重重滴落。
景鹤伸手,接住了那滑落的泪珠。
泪珠重重砸在他的手背上。
景鹤下意识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他垂着眼,静静看着那滴落他手背的泪珠顺着他的虎口不见了踪影,然后又看向莫云。
莫云眼睛瞪大,表情呆滞,眼角的泪水也没有先前汹涌了。
等莫云反应过来时,屋子里的何笑笑和男人已经一前一后出了屋子。
门落锁的声音响起。
莫云回神。
噗通噗通
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那心跳声在这样狭小和黑暗的空间里逐渐放大,莫云感觉,自己的脑袋,自己身上所有的血管都在跳动。
“心跳。”
景鹤轻声吐出这两个字。
莫云瞳孔一缩,她心想,糟了,景鹤耳朵这么灵,肯定听到她的心跳异常了。
“好快。”
景鹤又不依不饶继续吐出两个字。
莫云脸瞬间爆红,她立即推开衣柜柜子,走了出去,人出去后才发现,两人的手是握着的。
月光透过纱帘透进来,莫云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沉默了。
景鹤依旧在蹲在衣柜里,清凌凌的眸子静静看着莫云。
莫云闭眼,叹息一声,想要把手抽出来,却发现景鹤不松手。
莫云抿唇,轻轻晃了晃景鹤的手:“景鹤,松手。”
景鹤依旧看着莫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连眼里的情绪也淡淡的。
莫云心中的悸动平复,抿唇:“松手,景鹤。”
景鹤最后还是没有松手。
她越是挣脱,他拉得越紧。
莫云觉得,再继续纠结牵不牵手这件事下去,她的骨头可能真会被景鹤捏碎。
叹息一声,莫云也不挣扎了,心里默念:景鹤这长相和身材,拉拉小手,也不亏。
然后反手,主动握住景鹤的手。
没有看到景鹤眼里的水光瞬间凝滞,莫云拉着他在衣柜里拿了一些自己的贴身衣物和必需用品,然后把衣柜门关上。
走到卧室门前时,莫云脚步一顿。
她看向保险箱。
保险箱的门是合上的。
不用想,应该是何笑笑进屋子四处转悠的时候,帮忙合上的。
刚要离开,保险箱里传出一声手机震动的声音。
莫云吓了一跳,原本平复的心率再次飙升。
她盯着保险箱看,最后,还是不由自主走了过去。
打开保险箱,里面原本放置现金的地方,只有一个老款诺基亚手机。
莫云迟疑片刻,伸手,拿起那手机。
手机下方,有一个小型密封袋,袋子里,还有一张电话卡。
手机屏幕亮起,里面有一封刚收到的信息,莫云点开,里面只有几个字:“人已引开,速速离去。”
莫云拉着景鹤,背着两个包往民宿外面走的时候,民宿外面的街道上传来一阵骚动。
莫云当时站在二楼台阶上,刚好可以看到外面围墙外的小巷里,几个穿着正常的男人正在追什么人。
不过她看过去的时候,几个男人追的那个人已经一溜烟不见了,没看清什么特征。
莫云想起短信里的内容,连忙拉着景鹤就往后门跑。
那个逃窜的人和从民宿里追出去的人是往另外一条小巷跑,莫云于是拉着景鹤往相反的小巷里冲。
莫云不敢停下,一直拉着景鹤跑了很久,这才跑到相对无人的街道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往村里去。
莫云和景鹤回到村子时,秦老头还没有回院子,于是莫云又拉着景鹤去了兽医站门口。
现在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村子里没什么人,兽医站大厅里只有秦老头一个人。
见两人探头,秦老头往屋子里一个方向看了看,连忙走了出来。
见两人拿了两大包东西,秦老头松了一口气,知道他们成功了,但还是问了一句:“怎么样?”
莫云点头:“钱拿到了,无白怎么样?”
“还在做手术,兽医站那个医生说手术完了之后,还得打三天消炎针。”
莫云又问:“费用结了吗?”
秦老头点头又摇头:“手术费给了,五百多,之后的针水费用他说打一天给一天的钱。”
莫云松了一口气,听这架势,无白应该会没事的。
秦老头看了看四周,对莫云招手:“无白的项圈里,缝了东西。”
莫云一愣。
秦老头把项圈递给莫云。
这个项圈是耐磨的粗麻类型的,很结实,秦老头说,无白的伤口在头和脖子附近,医生要给它做手术,就必须把项圈取下来。
但无白死活不让人碰项圈,哪怕之前它对秦老头还算友好,但在秦老头要去摘想项圈的时候,都发了脾气。
“两针麻醉,才让它安静下来,我想来想去,觉得这件事不对劲,所以在那个医生给它动手术的时候,就研究了一下。”
“然后发现,这个项圈的缝合针脚不对劲,像是把之前好好的针脚给拆了重新缝了一遍一样。”
莫云借着路灯看了看那项圈,果然发现项圈针脚有些不整齐。
看了看四周,莫云决定回去再拆开看看。
屋子里传来陌生大叔的喊声:“大爷?你的狗做好手术了,大爷?”
秦老头连忙应了一声,往里走去。
莫云找了一个相对昏暗的地方,和景鹤蹲在那里等秦老头。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秦老头提着一个笼子走了出来。
看着笼子里的无白,莫云有些心疼。
“它麻醉还没醒吗?”
莫云有些担心。
秦老头有些尴尬,乡下的兽医站对猫猫狗狗的态度和宠物医院不一样,完全不在意麻醉能不能醒过来,也没有什么观察期。
秦老头虽说也担心,但也是无奈,三人往村子深处走。
秦老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挠了半天脑袋,终于发现他刚刚就觉得别扭的地方是哪里了。
老头停了下来。
莫云和景鹤齐齐回头看他。
莫云疑惑:“怎么了?”
景鹤呆呆的,目光没有焦距。
秦老头胡子抖动,指着两人交握的双手:“狗………狗子……你……你……你趁人之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