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
古卿月嘴角微微上扬，轻轻笑道。
谁家猫会芜湖芜湖的？
净说些瞎话。
张天麟见古卿月露出微笑，心里开心了些，虽然他觉得这个笑话并不好笑，但只要老师能笑，就是好笑话。
老师真要离家出走吗？
要是真的......老师去哪？住哪？
不会离开晴城吧？
张天麟没敢开口询问，怕听到自己不愿意听见的回答。
“天麟，你知道吗？”古卿月抬头望着天空，“生活有时候并不会按照自己的臆想，或规划好的行程进行，绝大部分都会因为外力，因为不可抗力改变。”
张天麟认真听着，默默颔首。
要是生活能按照每个人心中所想......那就好了。
张天麟苦笑一声。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老师。
“我很羡慕那些可以自由自在，活出自己的人。”古卿月蜷缩在地，手捧着下巴，“我是一个从小到大，都任人摆布，任人操控，不许有，也不能有自己想法的木偶。”
为什么？
为什么小时候要操控我。
长大了还要操控我。
我是人，不是机器人。
张天麟静静地看着古卿月的侧脸，眼底神情复杂。
老师......的过去，老师的童年......原来不美好吗......
张天麟不敢想，老师的童年到底是什么样的？
如果都像先前那般......
老师活在囚笼里，整整二十多年......
苦楚涌上心尖，张天麟莫名心疼眼前这位女孩。
原来......还有这层含义吗？志杰哥......
为何要把快乐带给他人，唯把痛苦留给自己？
老师，你为什么要这么善良？
为什么不能自私一点呢？
自私的人活得自在，自私的人活得没心没肺。
“天麟，你知道吗？我是一个连自己幸福都决定不了的人，我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被安排好的，我活得好累......”
古卿月将埋藏在心中多年的酸楚宣泄而出，泪水重新在眼底打转，流淌而下。
张天麟面部紧绷，双拳紧握，将头扭过，不敢再看她，只能听见耳边回响着她的垂涕。
为什么......我的身份不够......
为何压抑，痛苦，充满控制欲的家庭，却能诞生出懂事的孩子？
世界不公......
“但是老师很好，老师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老师也很傻，我原本以为老师是很快乐，很乐观的人，我错了。老师原来是一个假装快乐，假装坚强的人，我体会不了老师的感受，但我能理解老师的不易......”
张天麟五指张开，举过头顶，拳头在空中虚握。
抓不住，什么都抓不住。
知道活着的痛苦处的人就能对人温柔，这和软弱是不一样的。
人生是一场游戏，也是一场修行。
成功，是磨炼后的心灵升华；失败，便是渡劫折戟的烟灰，惊鸿一现。
古卿月抹了抹眼泪，不服气地说：“你才傻......”
张天麟笑了。
是啊，我傻。
都是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奔溃的俗人。
“天麟。”古卿月轻轻叫唤道他的名字。
“嗯。”张天麟转头看着她，疑惑道：“怎么了老师？”
“我想......请你帮个忙。”古卿月顿了片刻后，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说道。
“什么？”张天麟笑着说：“老师尽管开口。”
古卿月收起悲伤情绪，眼中有神，语气坚定道。
“我要搬家。”
也好，老师终于可以脱离囚笼了。
但......能完全逃出吗？......
二人来到柳二家螺蛳粉店外。
“老师，你喜欢吃螺蛳粉吗？”
张天麟先前提议先去吃个午饭，古卿月就跟着了，也没商量吃什么。
好像不该这么问。
应该问会不会？
嘶......
不对，会不一定代表喜欢......
“还行吧。”古卿月回忆，自己多久没吃过臭臭又香香的粉条了？
还行吧？
那就是不喜欢。
换一家。
“你去哪？”古卿月见张天麟又往前走了两家店铺。
“要不我们换个别的吃？”张天麟走回，挠了挠头，老师喜欢吃什么自己是一点不知道。
“哎呀不用，我没那么讲究，你喜欢吃就来吃嘛。”
古卿月说完就走进螺蛳粉店，开始看菜单。
呜呜呜......
老师你太好了。
张天麟都想抬起手臂抹眼泪了。
炸弹？老板你确定没写错字吗？炸弹螺蛳粉是什么？
张天麟有些好奇，于是点了这款。
“不好意思，餐桌上有二维码，麻烦扫码点单。”餐厅生意火爆，老板有些忙活不过来，没时间去记这么多，只能按照手机上的订单和号码制作。
“哦。”张天麟闻言，点点头，找了个位置坐下。
“你吃什么？炸弹吗？”古卿月划拉屏幕，刚刚好像他是点的炸弹螺蛳粉吧？
“不用老师。”张天麟伸手拒绝。
古卿月闻言，放下手机，“你既然都肯帮老师搬家，那老师请你吃顿饱饭有什么关系？”
额……
张天麟没法反驳。
“好吧。”张天麟想起古卿月说过的话，老师难道是富婆？
可是教师的工资应该也不会很高吧？......
古卿月点了两碗炸弹螺蛳粉，特意给张天麟那份加了很多小料。
豆腐泡、鱼丸、大肠、牛肉、牛腩......
还真是炸弹。
张天麟夹起金黄色，吸满了汤汁的超级大炸蛋，咬下一口，饱满多汁，巴适得板。
我去？
先前粉条和小料被炸蛋覆盖，张天麟夹起才看见古卿月给自己加了这么多配菜。
张天麟看了眼墙上的菜单，都不便宜啊。
呜呜呜......
老师，你为什么这么好......
张天麟开启暴风式吸入。
？
古卿月捂着胸口，好不容易将嘴里的粉条吞咽下肚。
低头期间，只听见“簌簌簌”几声，抬起头后，学生的碗就空了？
“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再点一碗？”
古卿月心想学生可能是真饿了，毕竟还在发育，人又高大，饭量应该也大。
张天麟抽了几张桌子上的餐巾纸，边擦嘴边摇头，“不用了老师，我吃饱了。”
老师，你给我加那么多肉和乱七八糟的，我都快成加菲猫了。
“真不用？”
“真不用。”
“好吧。”
古卿月也不多问，埋头苦吃。
为什么他可以吃得那么快啊？
古卿月看着碗中不断繁殖的粉条，有些晕粉。
张天麟没有事做，就坐在古卿月对面，静静地，仔细地，欣喜地，端详自己的老师。
古卿月感受到张天麟有些炽热的目光，抬头看着他。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张天麟一本正经地说。
“因为老师好看，我想多看看。”
张天麟有些后悔没戴眼镜，其实自己根本就看不太清。
古卿月听张天麟这么一说，淡淡酡颜在双颊晕染开来，语气略带羞涩地说。
“不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