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同僚,可知道宋公今日为何告病?”有翰林忍不住开口。
下意识,大家的视线都看向了几个老家伙。
毕竟,他们跟宋公关系好。
见几人沉默,大家脸色都不是太好。
“昨日下阁后,我见宋公的马车往赵府去了。”
赵府,那个赵府?
还用问吗?绝对是赵清虎家!
宋公昨天才说了,今日把赵清虎请来翰林院。
就去了一趟赵府,见了赵清虎一面,今日就告病了?
“哼,宋公畏惧了,下官不怕!”
“不错,宋公爱惜自己羽毛,我等可不能畏惧,赵清虎那贼子,诋毁圣学,我等决不能容!”
“走,去勤政殿!”
“一起去!”
一群读书人被激了起来,很难弹压下去。
特别是这些清贵,就要个名声,要个脸面。
圣学被人羞辱,圣人被人骂了,他们这些圣人门下,岂能善罢甘休?
昨天才说的,弹劾赵清虎,岂能今天就放弃了?
宋夷远这老贼,打了退堂鼓,他们可不能退却。
一众翰林往外走,却被出现在翰林院大门口的一个少年拦了下来。
“你是何人?”
顾凌轩笑了,举了举手中一卷纸。
“小的区区一奴仆,贱名不足一语,免得污了诸位清贵翰林老爷的耳朵。”
“他是赵清虎身边的管家。”
“没错,就是他,我在交易市场见过他。”
赵清虎身边的小管家?
最近读书人间私下里流传的小话本中,被赵清虎那老贼祸害的可怜人?
宋夷远懵了,回家告病了,赵清虎可不能置之不理。
这些个鸟翰林,竟然想要弹劾他,还要联名弹劾。
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昨晚赵清虎就交代给顾凌轩了,让他一早来翰林院。
顾凌轩拿着赵清虎的入宫令牌,一路畅通无阻,谁都不敢阻拦。
“哗啦”一声,顾凌轩抖开了手中的纸张,露出了上面的内容。
“我家老爷说了,诸位翰林如此推崇儒学,此三问想必对诸位翰林老爷不难!”
顾凌轩满脸笑意,一众翰林则是脸色各异。
赵清虎向他们提问?问什么?
后面的翰林看不清楚,可前面的,眼神很好,一目十行,早就把三个问题全都看清楚了,一时间,一个个跟木头桩子一样,愣在了原地。
“什么问题,让我们看看。”
后面的人往前面挤,可惜,前面的人,一个个像是被人施展了定身术一样,就杵在那,一动不动。
顾凌轩没有理会这些翰林,自顾自,弄了些糊糊,把那宣纸贴在了翰林院的大门上。
见顾凌轩大摇大摆,甚至有些趾高气扬走了,不少翰林气的半死。
可等他们见到了宣纸上的三个问题,一个个都有点懵。
倒不是这三个问题有什么惊天动地,而是第一个问题,就震撼人心。
甚至有些翰林,感觉自己绝对不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会死人的,而且是诛九族!
三问翰林,其一,自秦始皇一统天下以来,皇朝数次更迭,历朝历代,无有一朝享国超三百年,原因为何?
就这一个问题,就能镇住所有翰林,根本不需要下面两问。
赵清虎就是要拿这个大问题,而且是在封建皇朝,有些敏感的问题,来镇住这些读书人。
他敢把这个问题拿出来,你们翰林敢回答吗?
至于第二个问题,很简单,水往低处流,为何?
第三个问题,船行水上,其原理为何?
反正,翰林院一百多个大大小小的翰林,都是一等一的清贵官员,清一色都是进士及第,可这三个问题,第一个他们不敢想,不敢答。
第二个、第三个,他们甚至有些看不懂。
水往低处流,还需要理由吗?
水就是往低处流淌啊,眼睛就能看见,赵清虎又不是瞎子,他看不见?
船行水上,还需要什么原理?
顺水而下,顺风而下,不都是如此?
“赵清虎想要借此羞辱我们吗?”有个年轻翰林,满脸红温,直接开口了。
赵清虎这是羞辱,绝对是羞辱啊,羞辱他们整个翰林院。
“不可胡言!”
一个老者站了出来,是翰林院内,典型的学术性的翰林,是修书、修史、写文章誊写圣旨的官员,几十年一直在翰林院。
“此三问,且不论第一问,这第二问、第三问,尔等可能说出所以然来?”
“唐老,此等问题,又有何意义?”
“是啊,天下人谁不知道,水往低处流?”
唐老笑了,“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老夫倒是觉得,赵农令此三问,十分有趣!赵农令给翰林院下了战帖,尔等若是有心维护圣学,且尝试着把这三个问题解答出来。”
这可不是经论,也不是策略,是真的回答问题。
三问翰林,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勤政殿。
宏丰帝正在跟群臣早朝呢,刚刚得知,翰林院的大学士缺席了,告病了。
翰林院就在宫中,任何事情,自然瞒不过宏丰帝的耳目。
宏丰帝正烦心,该如何将翰林整个压制下去呢,赵清虎三问翰林,让宏丰帝也来了兴趣。
“是何问题?”
右相开口了,语气之中,颇有一些不屑。
赵清虎在天工学院大门口,公然诋毁圣学,这件事情,让右相暗自开心了许久。
赵清虎自己找死啊,即便你有小神农的美誉加身,你也不能跟全天下读书人作对啊。
原本想要让翰林院这些清贵读书人出头,没想到,被宋夷远拦了拦。
如今好了,宋夷远都告病在家了,没来上朝。
前来汇报的小太监沉默了,三个问题,都很惊悚,他要说吗?
宏丰帝见小太监沉默,心中也有了疑惑,难道是什么高深学问不成?比科举还难?
“朝廷万事,不可避丞相,直言便是。”右相加了一句。
那小太监颤颤巍巍抬头,看向了宏丰帝,显然是在询问。
宏丰帝点了点头,朝堂之上,没什么不可说的。
“赵农令三问翰林,第一问便是历朝历代,为何皇朝不超三百年!”
“嘶!”
只一个问题,整个勤政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之声,随即便是针落可闻的安静。
即便是常年处于政治漩涡中心的文武大臣,对这个问题,都感觉十分敏感。
没想到,赵清虎竟然提出了这个问题。
历代文臣武将,谁能回答这个问题啊?
且不说敏感问题,关键是,他们也没有答案啊。
不是末代皇帝、亡国之君,无德?天降惩罚吗?这是糊弄老百姓的,你敢拿出来糊弄宏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