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夕突然想起一事。
“季公子,你给我的药典中记载了几种毒物的解法,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会用这些手段?”
季清河微微一笑。
“许四小姐果然聪慧。
不错,我离京前得到情报,有人要对许家不利。
但具体是谁在边城执行,尚不清楚。”
“赵阔?”
“他只是一枚棋子。”季清河摇头,“背后还有更大的人物。”
窗外传来打更的声音,季清河警觉地抬头。
“我该走了。许四小姐记住,不要相信任何看似巧合的意外。”
他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去。
许怀夕摩挲着手中的瓷瓶,思绪万千。
她原本以为穿越到古代只是意外,如今看来,这具身体所处的环境比她想象的复杂得多。
朝堂倾轧、边关暗斗、家族危机...
药典在灯下泛着微光,许怀夕轻轻翻过一页,突然发现一行几乎不可见的小字:“北境计划,始于雪莲...”
雪莲?
那不是生长在极高海拔的珍稀植物吗?
与什么“北境计划”有何关联?
许怀夕直觉这又是一个重要线索,但拼图仍缺了太多碎片。
夜深了,她收好药典和瓷瓶,决定明天去找二叔和三哥许术聊聊商队的事。
既然商队是许家的重要经济命脉,那么了解它的运作或许能发现更多蛛丝马迹。
窗外,一轮冷月高悬。
边城的夜,静得能听见风吹过旗杆的声音。
但这平静之下,暗流正在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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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苗疆和南诏都在蠢蠢欲动,许家负责守卫南边这块地界,自然也是要上战场的。
许怀夕蹲在临时搭建的医帐内,手中的银针稳如磐石。
帐外厮杀声不绝于耳,帐内血腥味与药草味混杂。
她面前是一名腹部中箭的年轻士兵,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忍一忍。”
许怀夕声音平静,手指轻捻银针,准确地刺入穴位止血。
十一岁的她已比同龄人高挑,常年习武的手指修长有力,处理伤口时却轻柔如羽毛。
士兵咬紧牙关,喉结上下滚动:“大小姐,我会死吗?”
“有我在,阎王爷收不走你。”
许怀夕头也不抬,手中剪刀利落地剪断箭杆,动作行云流水。
五年学医,她已是周医师最得意的弟子,尤其在处理战伤方面独树一帜。
箭头发黑,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许怀夕眉头一皱——又是这种毒。
三天前蛮族突然大举进攻,使用的箭矢都涂有特殊毒素,与五年前咬她的蛇毒如出一辙。
“师父,白芨粉!”
她伸手接过周医师递来的药粉,均匀撒在伤口上,“再加一剂清心散,这毒会攻心。”
帐帘突然被掀开,大哥许铮满身血污冲进来:“父亲中伏受伤!快准备救治!”
许怀夕手指一颤,银针差点掉落。她强迫自己镇定:“伤在何处?”
“左肩箭伤,右腿刀伤,昏迷不醒。”
许铮声音嘶哑,“敌军早有埋伏,像是知道我们的行军路线。”
许怀夕迅速收拾急救药箱,随许战奔向主帅大帐。
一路上,伤兵的呻吟声不绝于耳,远处战鼓雷鸣,烟尘蔽日。
主帅帐内,许呈山躺在简易床榻上,胸前铠甲已被卸下,左肩插着一支断箭,右腿伤口深可见骨。
军医手忙脚乱地止血,却收效甚微。
许怀夕推开军医,一眼就看出父亲面色发青、嘴唇乌紫——又是那种毒!
她利落地检查伤势,箭伤周围已经出现坏死迹象。
“准备手术,箭上有倒钩,必须扩大伤口取出。”
她声音冷静得不像十一岁少女,“另外,我需要七叶莲和半边莲,军营药库应该有储备。”
许铮惊讶地看着妹妹:“你确定?”
“五年前我被同样的毒蛇咬伤,师父就是用这两味药救的我。”
许怀夕已经戴上自制羊肠手套,“大哥,帮我按住父亲。”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许怀夕全神贯注地为父亲清创、解毒、缝合。
当最后一针缝完,她的后背已被汗水浸透,手指因长时间紧绷而微微颤抖。
“毒已控制,但父亲失血过多,需要静养。”
她疲惫地摘下染血的手套,“大哥,军中可有异动?”
许战面色阴沉:“赵阔的人已经在散布谣言,说父亲重伤不治,要推举他暂代主帅。”
许怀夕冷笑一声:“果然是他。”
这五年她暗中调查,早已怀疑赵阔与京城某些势力勾结,如今父亲刚受伤他就蠢蠢欲动,更加证实了这点。
帐外突然传来喧哗声,接着是整齐的行礼声:“季大人!”
帐帘掀起,季清河大步走入。
十五岁的他比五年前更加挺拔,轮廓分明的脸上少了些稚气,多了几分沉稳威严。
他身着普通文官服饰,却掩不住通身的贵气。
“许将军情况如何?”
季清河目光落在许怀夕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关切。
许怀夕简短汇报了伤势和治疗方案。
季清河点点头,转向许铮。
“许校尉,军情紧急,蛮族似有增兵迹象。许将军既不能理事,按律应由副将暂代,但...”
“但赵阔不可信。”
许战咬牙道,“他今日布阵明显有问题,父亲才会中伏。”
季清河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今早收到的密报,赵阔与蛮族暗中往来已有半年,证据确凿。”
许怀夕接过信快速浏览,越看越心惊。
信中详细记录了赵阔贪污军饷、私售军情给蛮族的罪证,甚至包括他指使人在将军府投放毒蛇、在城南散布毒蕈的经过。
署名是“季明远”——季清河的父亲,或者说,他口中的父亲。
“季大人,”许怀夕直视季清河的眼睛,“这些证据从何而来?为何现在才出现?”
季清河迎上她的目光:“家师...家父在京城经营多年,自有消息渠道。至于时机...”
他苦笑一声,“政治博弈,从来不是有证据就能行动。”
许战一拳砸在桌上:“我现在就去拿下赵阔!”
“不可。”季清河按住许铮的手,“军中大半将领仍听命于他,贸然行动只会引发兵变。当务之急是稳定军心,守住边关。”
三人商议至深夜,最终决定由许铮暂代父亲职权,季清河则以监军身份协助,对外宣称许将军伤势稳定,正在恢复。
“许怀夕,“众人散去后,季清河突然叫住她,“有件事你需要知道。”
许怀夕疲惫地揉着太阳穴:“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