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金光穿透云层的刹那，林无锋耳中传来骨膜撕裂般的刺痛。
他咬牙稳住身形，玄铁剑在掌心沁出冷汗——不是恐惧，是灵力枯竭到极点的虚浮。
\"是剑罡！\"血影使突然低喝，短刃上的青雾被那股气息压得倒卷，\"这等凝练的剑罡...至少是天师境二重！\"
话音未落，金光已在祭坛前百丈处凝成人形。
那是个身着墨色长袍的老者，白发如瀑垂至腰际，面容枯瘦如柴，唯独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两枚浸在血里的琉璃珠。
他袖中垂落七根金绳，每根金绳末端都系着半截断裂的青铜剑，剑身上的血锈在风中簌簌掉落。
\"幽冥教暗殿主！\"幽冥鬼王突然大笑，布满尸斑的手重重拍在祭坛边缘，\"我就说教主留了后手！暗殿主当年以七柄断剑屠尽苍梧十二峰，如今更是突破到天师境二重！\"
赤炎老祖布满火痕的脸上也露出狞笑：\"林小友，你以为能搅了我等大事？今日这祭坛上，就要多添几具新鲜的血食！\"
林无锋的瞳孔微缩。
他早听过幽冥教有\"明暗双殿\"的传说，明殿主是鬼王，暗殿主却从未在江湖上露过面，没想到竟藏到了这种时候。
此刻暗殿主身上溢出的气息像无形的重锤，压得宗师境四重的青鸾单膝跪地，铁面判官的锁链都在簌簌发抖。
\"苏月！\"林无锋反手将玄铁剑抛给左侧的苏月，后者接住时指尖微颤——剑身上还残留着他刚才硬接鬼王掌力时崩裂的裂痕。
他则握住腰间的乾坤锁，那是前日在万毒窟签到获得的法宝，表面流转的星芒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明灭。
\"你带青鸾去破血池阵眼，铁面守着红衣女使的母亲。\"林无锋的声音像淬了冰，\"我和血影使缠住这三个老东西。\"
苏月的指尖抚过玄铁剑的裂痕，突然从袖中抖出三枚银针。
那是她用上古冰蚕的尾刺炼的\"回神针\"，此刻她反手刺向自己的肩井、曲池、风府三穴，鲜血顺着锁骨往下淌，却让她的眼神陡然清亮：\"最多一炷香，我能让血池沸腾的速度慢下来。\"
暗殿主的目光终于扫过来。
他枯瘦的手指轻轻一弹，七根金绳骤然绷直，其中一根裹挟着腥风直取林无锋咽喉。
林无锋旋身侧避，乾坤锁却自动飞出，表面星芒暴涨，竟将那根金绳死死绞住。
\"好宝贝。\"暗殿主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可惜，你用不起。\"
话音未落，第二根金绳已缠上乾坤锁。
林无锋只觉心口一闷——这法宝每消耗一分力量，都会抽取他三分灵力。
他之前为了救红衣女使的母亲，已经强行运转了三次大周天，此刻体内灵力只剩不到两成，额角的青筋却因强行调动气血而暴起。
\"暗殿主的断剑是用万人血祭炼的。\"血影使突然闪到林无锋身侧，短刃在金绳上划出火星，\"他的攻击越狠，血池里的怨气就越浓。刚才我看见，每次金绳碰到祭坛，青铜鼎里的封印珠就暗一分。\"
林无锋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之前注意到封印珠在回应金光，此刻再看，果然暗殿主每出一招，那珠子便像被吸走了一层光。
而祭坛下方的血池正翻涌得更凶，原本只是暗红色的血水，此刻竟泛起了妖异的紫斑——那是即将完成血祭的征兆！
\"想保珠子？\"幽冥鬼王怪笑，掌心凝聚的尸毒团骤然炸裂，黑色毒雾裹着腐尸碎块铺天盖地涌来，\"先过了我这关！\"
林无锋咬碎舌尖，腥甜的血味刺激得他瞳孔收缩。
他左手掐诀，乾坤锁上的星芒突然化作一张光网，将毒雾挡在三尺之外；右手则握住血影使掷来的淬毒飞针，反手射向鬼王的面门。
鬼王慌忙后仰，却被林无锋看准破绽，左手持乾坤锁，右手从腰间抽出短刃，趁鬼王闪避时欺身上前，短刃直刺其心口。
鬼王仓促间用尸毒团硬接，却被林无锋用乾坤锁的光网缠住手臂，血影使的短刃趁机从另一侧划开他的咽喉。
但鬼王毕竟是天师境三重，脖颈处的伤口刚渗出黑血，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反手抓住林无锋的手腕，尸毒顺着皮肤往林无锋体内钻。
林无锋闷哼一声，乾坤锁的星芒突然暴涨，竟将鬼王的手掌灼出青烟。
\"好小子！\"赤炎老祖的火拳已到背后。
林无锋旋身侧踢，却被暗殿主的金绳缠住脚踝，整个人被拽得撞向祭坛石壁。
他撞得七荤八素，却在坠落时瞥见苏月的身影——她正站在血池边，手中的玄铁剑劈开了三块刻着血咒的青石板，青鸾在她身侧用幻术迷惑巡逻的教徒，铁面判官则背着红衣女使的母亲往密道退去。
\"还差三块！\"苏月的声音穿透混战传来。
林无锋抹了把嘴角的血，突然想起今日签到时系统提示的\"乾坤锁剩余能量：37%\"——此刻那数字正在疯狂跳动，刚才硬接暗殿主的金绳已经耗掉了15%。
暗殿主的七根金绳再次齐出。
这一次，他没有分散攻击，而是将七根金绳拧成一股，化作一条金色的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咬向林无锋的天灵盖。
林无锋咬碎最后一枚疗伤丹，灵力如潮水般涌回丹田——尽管只有片刻，却足够他将乾坤锁的星芒催到极致。
\"锁！\"
乾坤锁发出刺目的白光，竟将金蟒拦腰截断。
但林无锋也在同一时间喷出一口黑血——这是灵力透支的反噬。
他踉跄着后退，看着乾坤锁表面的星芒开始闪烁不定，像将熄的油灯。
\"小友，你的宝贝要撑不住了。\"暗殿主枯瘦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七根金绳重新在他身周盘旋，\"不如把命留下，也算给这血祭添份厚礼。\"
林无锋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感觉到乾坤锁的星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灵力反噬带来的剧痛从四肢百骸往心脏钻。
苏月那边的青石板还剩最后一块，铁面判官刚退进密道，青鸾的幻术已经出现裂痕——
\"无锋！\"苏月的惊呼声穿透混战。
林无锋抬头，正看见暗殿主的金绳突破乾坤锁的光网，直取他的咽喉。
他想躲，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他想再催灵力，丹田却空得发疼。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色身影突然扑过来。
是青鸾！
她的幻术已破，此刻用肉身硬接那根金绳。
金绳穿透她的左肩，鲜血溅在林无锋脸上，却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走！\"青鸾咳出黑血，\"我撑得住...苏月快好了！\"
林无锋的喉咙发紧。
他反手抱住青鸾，乾坤锁最后一丝星芒突然迸发，将两人弹开三尺。
金绳擦着他的耳垂划过，在石壁上留下深达三寸的痕迹。
\"苏月！\"林无锋嘶吼。
\"成了！\"苏月的玄铁剑重重劈下。
最后一块青石板碎裂的刹那，血池里的紫斑突然开始消退，青铜鼎内的封印珠重新泛起微光。
但与此同时，乾坤锁的星芒彻底熄灭。
林无锋只觉手中一沉，那法宝竟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暗殿主的金绳再次袭来，这一次，再没有东西能挡住——
\"无锋！\"苏月的声音带着哭腔。
林无锋握紧短刃，背对着苏月露出一抹惨笑。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一定很狼狈：嘴角沾着血，灵力枯竭，连站都站不稳。
但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要把对面三个老东西的模样刻进骨子里。
\"来啊。\"他低喝，\"老子就算死，也要拉你们垫背。\"
暗殿主的金绳已经到了眼前。
林无锋正要挥刃，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破空声。
他转头，正看见苏月抛出的玄铁剑——那剑上还沾着青石板的碎屑，此刻却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刺暗殿主的后心。
暗殿主慌忙侧身，金绳的攻势为之一缓。
林无锋趁机拽着青鸾翻滚，撞进旁边的香案堆里。
香灰漫天飞舞，他隐约看见幽冥鬼王和赤炎老祖已经朝苏月扑去，暗殿主的金绳再次凝聚，而他的右手——
正按在腰间那枚从万毒窟捡来的青铜铃铛上。
那是他前日在废墟里签到得到的\"备选\"奖励，一直没敢用，因为系统提示\"副作用未知\"。
此刻，乾坤锁的光芒已经彻底黯淡，掉在地上的金属外壳还残留着余温。
林无锋望着那外壳，喉结滚动。
他知道，这一关，可能真的要拼上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