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文东弹掉烟灰:\"江湖上不只是打打杀杀,他若非同道中人,便任其离去。
各有所志,强求不得。
代我转告留在铜锣湾堂口的兄弟,若通过考核,每人月薪一万。
如今洪兴正是用人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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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渐大。
蒋家别墅外,阿三与手下站得笔直。
他是甘子泰一手带出的,绝不能让他失望。
蒋天生端着高脚杯,悠然抽着雪茄。
蒋家死士阿大递烟给一名打仔:\"你是三毛吧?在洪兴几年了?\"
三毛接过烟回答:\"跟太子有七八年了。
\"
\"七八年啦,够长了。
\"阿大叼着烟,要借火。
三毛急忙点烟,阿大却突然拔出武器,连射数枪。
三毛倒地身亡!
阿三惊醒大喊:\"保护好蒋先生!\"
瞬间,蒋家死士齐齐掏枪。
蒋天生冷眼看向阿三众人:\"别弄得满地狼藉,免得我又得收拾烂摊子。
\"
\"蒋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阿三顿时明白。
蒋天生冷笑一声,未答话,抽着雪茄上楼。
刹那间,客厅枪声四起,阿三率众徒赤手空拳与蒋家保镖厮杀起来。
赤手空拳的打仔面对持枪保镖,局势一目了然。
鲜血从门缝渗出,缓缓流至庭院。
尖沙咀红棍外出避烟,以免惹怒蒋天生。
隔着玻璃窗,目睹这一切。
飘忽捂住嘴,生怕发出声音惊动别墅中的保镖。
他弓着腰慢慢后退,躲进院子的灌木丛,随后 离开。
客厅内,战斗结束。
阿大给每个人都补了一枪。
“清理现场。”
陈耀轻轻解开领带,面无表情地下达命令。
“是!”
阿大拿来蛇皮袋,门外停着一辆小货车, 被依次装入袋中。
飘忽藏在货车底盘下,屏住呼吸,只有眼中流露出的恐惧表明了他的内心。
“一。”
“三。”
“十。”
“十五。”
“二十九,少了一个?”
阿大皱眉,距离此处一公里处便是赤柱监狱,这一带常有警察巡逻,他立刻对司机说:“你先走,送到石澳,那边会有人接手。”
“我知道。”
等货车驶离后,阿大挥手道:“别墅内外再彻底搜查一遍!”
“是!”
霍文东下令,韦吉祥、烂命全带领洪泰湾仔堂口的数千小弟浩浩荡荡前往铜锣湾骆克道。
天养生与靓坤带着手下赶到。
大佬指挥铜锣湾堂口的小弟下楼,与众人对峙。
洪乐的话事人绅士胜,带领手下前来。
双方怒目而视,毫不相让。
湾仔区反黑组的牛雄紧急呼叫港岛总署支援,冲锋车鸣笛赶到。
廖志宗下车出示证件,质问道:“你们在干什么?想被抓起来吗?韦吉祥,你不在湾仔待着跑这儿来干嘛?天养生,你不去中环看场子,今晚溜出来玩?”
天养生拿出名片,傲慢地说:“廖警官,请您尊重我,我是洪泰安保公司的中环理事,不是什么小人物,请你正视我的身份!”
“牛警官,龙腾地产的租户来电称担心有人在此 ,我们过来维持秩序。”韦吉祥递上名片,态度十分诚恳。
这家在总署登记备案的安保公司毫无瑕疵,连反黑组也挑不出问题,大家都清楚洪泰如今已非常干净。
保安公司?”廖志宗忍俊不禁,“既然我们到了,你们就可以离开。”
天养生装作担忧状:“廖警官,那边聚集了几千人,若真动起手来,这么点人恐怕应付不来。”
廖志宗心力交瘁,不愿多言,将名片收起步入人群,“两边站好,搞什么名堂!社团摆场子吗?”
“警官,我们都是守法公民,只是想退出组织,他们却不准。”大佬b双臂环胸,冷笑回应。
靓坤立刻说道:“阿b,别含血喷人,你不是要带人离开吗?行啊,你可以走,退档费我们也不要了!但这里的地方你们带不走,公司账目也要全部封存!”
“另外,你们这些小子听着,我告诉你们——离开洪兴后,再想加入是不可能的。
只要通过公司考核,每人每月一万元工资。
自己好好想想,我们绝不会强求。”
靓坤说完,大佬b明显听到身后小弟咽了咽口水。
洪泰底层成员的收入多少,他们岂会不知?
那可是月薪一万元啊!
而且不用做脏活,每月就有这么多钱……
“没出息。”大佬b淡然道,他知道手下参差不齐,有些人只盯着钱……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比起蒋先生的赏识,这算什么?
随即对廖志宗说道:“刚刚你也听见了,他刚才公开承认是洪兴的人,现在可以抓他了吧。”
“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你是港督吗?你自己不就是洪兴的吗?”廖志宗怒斥。
大佬b立刻回应:“我马上就不在洪兴了。”
“靓坤,我告诉你!别人要退档,你不该阻止的,现在就让他们解散!”廖志宗转向靓坤说道。
靓坤微微一笑,对廖志宗说:“阿sir,您放心,我会帮他们办退档手续。
来,一个个过来,洪兴一向都是自由退档的。
阿sir,请帮忙维持一下秩序。”廖志宗被弄得毫无办法。
于是,在铜锣湾出现了这样一幅奇特的画面:大佬的手下排着队,警察在一旁看着,靓坤则在为他们办理退档……当然,也有人不想退档,毕竟只要待在洪兴,努力工作就能拿到每月一万块的收入,日子过得挺舒服的。
过档到洪乐社,有什么意义呢?
洪乐是夕阳社团,靠卖 和洗衣粉起家。
这些手下心里还是清楚哪个更靠谱的。
跟着身价几十亿的富豪有前途,还是跟着有组织的犯罪三合会更有前途,这还用问吗?
最后,靓坤统计了一下,铜锣湾堂口退档人数达到了576人。
陈浩南、山鸡、包皮、巢皮以及大天二因受伤严重未能到场,无法办理退档手续。
尖沙咀。
一辆出租车停下。
乘客扔下一张钞票,也不等找零,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慌慌张张地跑进太子拳馆,“太子哥,太……太子哥!”
飘忽已经紧张到快要崩溃,他在群里发消息求助。
他是从石澳一路跑来的,不敢走大路,只敢走小路,跑到中环才拦到出租车。
“怎么回事!”甘子泰正在 弟练拳,“不是叫你保护好蒋先生吗?”
飘忽见到甘子泰,心中才感到一丝安心,“太子哥,蒋先生疯了……阿三他们,他们都死了!”
“什么!”
“把话说清楚些!”甘子泰难以置信。
飘忽语无伦次地说完,甘子泰暴怒至极,指甲深深嵌入肉中竟浑然不觉。
这些手下是他精心栽培的,有时飘忽和阿三甚至跟他同床而眠。
蒋天生,居然全都杀了?!
为何如此?
蒋天生究竟为何这样做?
石澳为港岛偏远之地。
几人持强光手电,霍文东重金雇渔民下海捞尸。
第一具被捞起的是三毛。
纵使洪兴战神甘子泰,见三毛 时亦感伤不已,点三支香烟插于地上。
“扑通”一声,他坐地抽烟,追忆旧日情谊:
“三毛,你十三岁便跟我混,无父无母,与野狗争食,我怜你教拳。”
“有次与东星争场子遭埋伏,你硬挨三刀救我脱险。”
“你说想做尖沙咀最强,我知道你天赋有限。”
第二具是阿三。
“阿三,你与飘忽同日入门,曾抢钱包买酒敬我……”
“初见你们,我教训过你们。”
“告诉你们,老尖是是非之地,皆需拼命。
我需要实力派,敢闯敢拼的人。”
“自那日起,你们每日来拳馆最早。”
飘忽泣不成声:“太子哥,阿三说此生从不后悔追随你。”
霍文东没想到蒋天生如此狠辣,正合他意。
拍拍甘子泰肩膀,抽雪茄离去,让空间给他们。
“我十六岁时入渔民子弟协会,师从邵百坚习武。”
“十八岁时,拜洪兴油尖旺的龙头宝华为师。”
“那一年,我亲眼看见黑仔明挑战蒋先生,我当时也在场,出手把他打得半死。”
“二十岁便被册封为尖沙咀的龙头。”
“蒋先生,多年来我一直尽心尽力,为了报答您的知遇之恩,在洪兴立下了不少功劳。”
“我欠您的,早已偿还。”
“从今往后,再见面便是仇人。”
甘子泰断断续续说完这些话后,挺身而立,对飘忽说道:“找个地方把他们埋了,好好安葬。”
话音刚落,甘子泰便转身离开。
“太子哥,你要去哪儿?”飘忽起身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