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压低声音对他说:“别出声,等等看!”可是,没等我说话,宋连长带着高排长和吴国兵已经移开洞口的筏子。他们轻轻地一点声音也没有,从那个洞口爬了出去。
叶蔫巴低声对我说:“这也太轻快了,就这么出去了?赶上猫了!”
“职业军人!都不是白给的!”
听了我的话,叶蔫巴说:“他娘的,死了三,要不力量更大。”
“要是内讧更可怕。”我说完,在黑暗中我都感觉出叶蔫巴黯淡的神情。
“你们出来吧!我不想招惹官府的人,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该死的兔子往油锅蹦!把马匹和枪支,还有随身带着的钱财都撂下,你们走你们的。我们是求财,不稀罕你们那条狗命!”外边传来道士的喊话声。
“是该死的道士!”叶蔫巴听出来了。
“让我们猜中了,真是个黑道观!他娘的!”我说完,举起匣枪朝说话的声音方向就是两枪。
“你们他娘的给脸不要啊!那就去死吧!崽子们,给我压下去!给他们开瓢!”他的话音刚落,子弹雨点一样打进窗户,然后打在墙上,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我从窗户不同的位置朝外边开枪,给他们造成我们都在屋里的假象。这样有利于宋连长他们在身后袭击他们。
我知道他们现在正往他们的身后包抄,等包抄成功,他们看准了就要开火了。我转换位置,看到枪口的火光就朝那里射击,当听到惨叫声我就知道打中了。
“他娘的,还来劲了你们,给我打!”子弹噼噼啪啪的打了进来,这时,我发现我们的房子上边着火了。把院子照得通亮通亮的。
房子上边盖的是茅草,沾火就着。
他们是想用火烧死我们,太他娘的狠毒了。
“出来吧!现在还来得及,再晚了就都上西天了!”道士在外边声嘶力竭地喊道。
我躲在窗户下边,子弹在我的头上乱飞。我知道现在起身会非常危险,便对叶蔫巴说:“趴着,千万别动!”
“小兔崽子,还用你说!我趴在干草上舒舒服服的干嘛起来啊!”这个叶蔫巴现在还有闲心扯闲白儿。
一声凄厉的惨叫,我和叶蔫巴都听到了。叶蔫巴急忙说道:“这个声音像那个道士。”
我听着也像,估计是他中弹了。接着,我就听到宋连长他们冲锋枪的声响。哒,哒哒,哒哒哒,有时是点射,有时是连射。人群密集就要接连发射,单个的就点射。
这些北奉军直属部队派到兵站的,相当于皇家的御林军,在古代那就是虎贲军,骁勇善战,勇猛无敌。
要不是因为那点金子死了三个,六个人打他们那是绰绰有余。就他们仨也够这些山野蟊贼喝一壶了。
关键不全在武器的先进,他们三个突然从后边袭击。这在战法上叫作腹背受敌,所有以少胜多的战例都是这种打法,绕到敌军背后发动突然袭击。
本来那伙儿贼人也不会太多,我听枪声也不过三十人,加上他们武器落后,就是汉阳造估计也不足二十支,其它的就是老洋炮了。
战斗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眼看打不过就逃了。没逃走的都被打死了,这几个当兵的非常狠毒,举手投降的也是一枪,因为宋连长他们搞不清这些胡子是真降还是假降。
如果是假降,他抽冷子给你一枪你就杆儿屁超凉了。这都是过后宋连长和我说的。
我和叶蔫巴在屋里听外边没有枪声了,我说:“咋没声了?”
“打完了呗,就那些蟊贼能扛住他们打吗!”
“出去看看!”我说道。
“慢点开门,别急着出去,先看看啥情况!”叶蔫巴嘱咐我。
我推开门,正好吴国兵走到了门前,他高兴地说:“都他娘的被咱们干死了。”
“都打死了?”我问道。
“剩几个都跑了,比他娘的兔子跑得还快。”吴国兵高兴地说道。
我心想,逃命谁会慢跑。
我回头朝屋里喊道:“出来吧!没事了!”叶蔫巴听我喊他,他便拄着拐杖慢慢地走了出来。
这时,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天亮了。
我拎着两把匣枪和宋连长在院子里碰面,我问道:“高排长咋样?”因为我看到他和吴国兵啥事没有,只是现在没看到高立武排长。
宋连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然后说:“他也没事,那些胡子站在围墙上,或者房上朝西屋打枪,注意力全在西屋的窗户和门上,他们担心我们从门里冲出来,做梦也没想到我们会在他们身后开枪。等他们反应过来,黄瓜菜都凉了。”
“走!再搜搜,看看有没有活的!”我说道。
东屋的房子下边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十具尸体,有的是背部中弹,有的是后脑中弹,也有的是前胸或者脸部中弹。还都在汩汩地往外流血。
可能是从房上或者墙上摔下来的缘故,他们有的身子扭曲,奇形怪状,面目狰狞。无论他们是啥姿势,但血腥气充满了整个院子。
我发现了死去的道士,他两眼圆睁,似乎在看着什么,也似乎给人的感觉是死有不甘。
但我们发现他的脑后和面部中了很多枪,我就问走到我面前的高排长,我说:“这个假道士咋中这么多枪?”
高排长气愤地说道:“装道士骗人,他站在房上咋呼得最欢,我打他两梭子子弹,啥人还不打成筛子!”
叶蔫巴用拐杖扒拉着死尸,仔细看着。我问他说:“叶郎中,你看出啥来了?”叶蔫巴听我问他没有立即回答我,而是继续专心致志地看着死尸。
高排长说道:“叶郎中,唐剑问你呢,你倒是说话啊!”
我用手制止高排长,然后说:“别急,让他好好看看。”
叶郎中看了一会儿抬头对我说:“这些人是绺子里的。”
高排长听了不屑一顾地说道:“这还用你说,一看就是绺子,只有胡子才这样。除了胡子就是警察和军队有武装。”
“操!就鸡巴你能乱扯,这些人是哪个绺子的?”叶蔫巴明显被高排长给激怒,他大吼着问高排长。
这一问,高排长牛犊子满街叫蒙门了,他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是啊!知道这些人是胡子不难,难的是哪个绺子的。
大伙儿都看着叶蔫巴,那意思是,他们是哪个绺子的,叶蔫巴说道:“这些胡子是大青山绺子的。”
“操他娘的,又是大青山,来时和小青山交手了,把你抢了出来。”我骂道。
“是啊!小青山镇守大青山西边的门户,他们也叫分舵。他们绺子有一个严格的规定,那就是鞋带,绑腿,腰带都要扎紧。你们看死了的这些胡子,衣衫整齐,除了大枪离手了,其它的都在身上。没有七零八落的感觉。”
叶蔫巴说完,我们再看这些死尸,可不是,真像他说的那样,各个穿戴整齐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