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爷子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虽然心计手段都不输傅庭樾,可是在感情生活上,傅砚辞终究还是太过愚蠢,看不清现实。
光凭这一点,傅老爷子对傅砚辞便不由得大失所望。
可如今除了傅砚辞,他却找不出第二个能撑起傅氏的人了。
那年的意外,到底还是重创了傅家,带走了最有希望振兴傅家的人。
傅老爷子闭了闭眼,他不愿再细想下去。
然而再抬眸看见傅砚辞时,他眼眸一沉,浑浊而精明的眼眸中透着一股冰冷。
他面无表情地开口,语气严肃,“事到如今,阮流筝那个女人已经不适合留在傅家了。”
“离婚的事情,你赶紧给我提上日程。总之,你和白浣清的绯闻必须马上解决,不能再影响公司了。”
傅砚辞神色一顿,并没有马上回答傅老爷子,而沉默了下,他抿唇,“我能解决好我的私生活,爷爷你别忘了傅家的规矩,我和阮流筝是不能离婚的。”
他眼眸轻轻垂下,嗓音淡淡听不出情绪,但却很明显地在拒绝傅老爷子的提议。
只因如今还不是他和阮流筝离婚的最好时机,他必须要等阮流筝签下那份包养协议,否则他是绝对不会松口离婚。
凭什么他要二选一,既然两个女人他都放不下,那他就两个都要。
以他的权势地位,养两个女人绰绰有余。
傅砚辞唇角微勾,漆黑的眸底隐隐掠过一抹晦暗。
强势且不容置喙。
傅老爷子拧眉望着傅砚辞,唇瓣紧抿透露着浓浓的不悦,“如果在没发生这件事之前,无论你在外面养多少个女人,我都不会管。”
“但砚辞你要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是傅氏的总裁,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傅氏未来的发展,容不得你玩闹。”
傅老爷子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傅砚辞一眼,沉冷的嗓音带着一股薄凉,“阮流筝和白浣清你必须二选一,阮流筝明显不是能轻易掌控的女人,你不要太贪心了。”
身为从小看着傅砚辞长大的亲爷爷,几乎是一眼,傅老爷子就看穿了傅砚辞的心思。
恰巧,他这心思偏偏就是傅老爷子对他最失望的那一面。
犹豫不决、踌躇不前,完全没有他父亲傅庭樾在感情上的果断,看不出哪个女人是对如今的他最有利的选择,看不出哪个女人是最能帮助他的人。
当初,他之所以会同意傅砚辞娶阮流筝,就是因为他看到了阮流筝的能力,看到了阮流筝对傅砚辞的爱。
那时傅砚辞正处于低谷,只有阮流筝那样的女人能帮助傅砚辞走出低谷,让傅砚辞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家族继承人。
他虽然表面上看重二房,可在他心里,唯一认可的继承人人选只有傅砚辞。
那可是他最喜爱的儿子留下的血脉,他怎么可能会不关心,不看重。
所以在他提出要娶阮流筝的时候,他仅仅是犹豫了几天,便也顺了他的心意。
因为有些女人能陪你共患难却不配陪你共富贵,有些女人可以陪你共富贵却不能陪你共患难。
前者便是阮流筝,她没有家世却有能力,所以只能陪伴傅砚辞成长;而后者就是白浣清,她没有能力却有家世,加上拜金的性格,所以是傅砚辞成为继承人后的最优妻子选择。
傅老爷子看得分明。
当然,他们傅家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辈,只要阮流筝安分守己,他也不是不能容忍她一直坐在傅太太的位置上。
毕竟,她的能力还是很值得认可。
但偏偏她太过桀骜,学不会退让,所以傅老爷子便只能舍弃阮流筝了。
好在他当初还留了一手,不至于让傅砚辞现在一条退路都没有。
傅老爷子目光沉甸甸地看着傅砚辞,浑浊而精明的眼睛如同鹰隼一样凌厉。
傅砚辞仍是有些犹豫,“可是傅家的规矩…”
“那个你不用担心,当初我并没有将阮流筝的名字写进族谱,至今在傅家这里,她都算不上你的妻子。哪怕你和她离婚,你也不会被逐出傅家,更不会受家法处置。”
傅老爷子微微扬起唇角,那双浑浊而精明的眼眸中满是老奸巨猾的深沉谋算。
傅砚辞神色一怔,他敛眉,遮掩住眸底的那一闪而过的情绪。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爷爷可能永远都不会想到,他给他留了退路的同时,也将他心底对他的那最后的一丝畏惧给消除掉了。
等了这么久,他心中最后的那丝忧虑终于消失了。
从此,他傅砚辞在傅家将再没了掣肘。
良久,他抬眸对上傅老爷子的眼神,冷峻的眉眼中再没了方才的踌躇与畏惧,满是胸有成竹的自信与肯定。
他神色不变地迈步走向傅老爷子的旁边的单人沙发前坐下,菲薄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爷爷你以后就安心的待在老宅颐养天年,我的私事和傅氏的事情就不用再劳烦爷爷你挂心了。”
傅砚辞掀起眼皮,眸色幽深而强势。
傅老爷子眸色一顿,脸色瞬间冷沉下来。
他冷笑,“怎么翅膀硬了,要把我赶出傅氏了?傅砚辞,别忘了我还没彻底退下来呢,我手上可是还有着傅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威胁我?哼,你还太嫩了。”
傅老爷子冷冷地瞥了眼傅砚辞,神色满是不屑与轻蔑,“这件事你最好按我说的做,否则…”
傅砚辞轻笑了两声,俊美如斯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被胁迫的退缩之意。
他抬眸看向门口方向,冷淡的嗓音透着一股强势的笃定。
“可是爷爷你老了,有些事不是你想插手就能插手的。我还要感谢你给我留了这条后路,也断了你对我最后的那一抹威胁。”
傅老爷子神色一顿,他拧眉看向傅砚辞,浑浊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不解。
然而,傅砚辞却没有过多解释,他定定地望着门口,唇角的笑意渐渐扩大。
他要等的人,终于到了。
……
悦澜华府。
阮流筝帮着谢青岑端出最后一盘小炒,两人在餐桌前落座,开始享受这顿通过两人一起努力而完成的午餐。
谢青岑率先拿起一旁的杯子,通体透明的高脚杯中装的却不是味道醇厚的美酒,而是混杂着果粒的橙汁。
他举杯,“来,我们庆祝一下吧。庆祝你即将离婚,庆祝我即将心想事成。”
阮流筝闻言,她拿起一旁的酒杯,里面同样装着鲜榨的橙汁。
她哑然失笑,“听你这意思,离婚倒是一件好事了?”
“如果对象是你和别人,那自然就是一件好事,说明我的机会来了。可若是对象是你和我,那么不好意思,你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拥有这种好事了。”
谢青岑微微扬唇,精致的眉眼透着一股霸道的强势,他仰头轻轻抿了一口果汁。
入口的甜腻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还是不太喜欢这种味道,但想到阮流筝的身体状况,他还是忍着没有去酒柜拿酒。
他勉强地咽下口中的果汁,抬眸看向阮流筝,“因为我不会给你这种机会。”
阮流筝眸色一顿。
她轻笑两声,放下手中的酒杯,“倒不用一直强调你的占有欲,我自己知道就好了。”
谢青岑挑眉,“你知道是你的事,我强调是我的事。况且不强调,怎么能让你产生安全感和对我的自信心。”
清润而磁性的声音犹如一股泛着温和凉意的清泉缓缓流入阮流筝心底,令她平缓且有规律的心跳蓦然错漏了一拍。
她掌心微微发紧,纤长而浓密的眼睫轻轻颤抖,略有些不自然地躲避开谢青岑炙热的目光。
她抿了抿唇,眼眸轻垂,“饭菜快凉了,我们先吃饭吧。”
她嗓音稍显僵硬地转移话题,却丝毫不敢对上谢青岑的眼神。
谢青岑眉眼微动,他颔首,菲薄的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意,“好,待会你不是还有要问我吗?快吃吧。”
“可别饿着我们小流筝了。”
他语调微微上扬,清冽的嗓音带着一抹撩人的宠溺。
阮流筝呼吸一窒,她抬眸,清冷的眸子染上几分薄怒,没好气地嗔了眼谢青岑,继而深吸了一口气,低头开始默默地吃饭。
她明智的没有选择开口,不然这顿饭就真的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了。
谢青岑见状,也慢慢地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开始用餐。
两人都是礼仪很好的人,用餐时,除了碗筷碰撞发出响声外,再没了其他声音。
食不言寝不语,一举一动都透着端庄的优雅。
二十分钟后,阮流筝不紧不慢地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她从一旁的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
继而抬眸看向对面的谢青岑,凑巧的是,几乎在阮流筝放下筷子的同时,谢青岑也停下了动作。
两人的胃口貌似出奇的一致。
“一会再收拾吧。我想和你谈一谈。”
阮流筝适时地制止了谢青岑收拾碗筷的动作,眉眼沉静,透着一股淡淡的疏离与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