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流筝微微撩起眼皮,目光淡淡从文件上移开,眸底掠过一抹冰冷。
动作还真是快,昨天才刚出言威胁,今天就将威胁付诸实践了。
倒是蛮符合傅老爷子的手段。
阮流筝敛眉,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不过,想用这种方法让她屈服,未免也太小瞧她了。
她竟然敢反抗傅老爷子,那么她就不会担忧这些小小的挫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杂志周刊,还真以为能以此拿捏住她阮流筝吗。
阮流筝敛眉,抬手让安妮先出去。
继而她扭头,透过玻璃静静地看着自己,清丽的眉眼染上几分凌厉。
她不惧权势,因为对她来说,只要给她时间,凭她的能力,成功也只是早晚问题。
但傅砚辞和傅老爷子如此着急地给她使绊子,倒是激起了她心底那股沉寂已久的斗志。
望着玻璃上的倒影,阮流筝忽然极轻地笑了声,她拿起桌上的文件,起身上楼。
她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罗森特办公室,甚至不用通报便走了进去。
令她意外的是,罗森特仿佛早已预料到了她的到来,等候已久了。
阮流筝微微挑眉,将手中的文件放到罗森特面前,随后坐到他对面,唇角上扬,“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了。”
罗森特点头,“嗯。不止是浅拾,就连索梵最近在谈的一个重要项目都受到了影响。”
“不巧,我收到消息的时候,正是你过来的前一秒。”
阮流筝眼眸一顿,唇角的笑意缓缓收起,她拧眉,“对公司影响很大吗?”
“那倒不至于。”
罗森特轻轻地笑了声,“也就算小小的伤筋动骨一下吧。别忘了,在你离开索梵后,我可是靠着自己将索梵重新发展到了现在的规模,怎么可能就被他傅氏的一句话就弄到破产。”
“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阮流筝轻咳两声,眸底隐隐掠过一抹愧疚。
她抿唇,“抱歉,是我的问题。”
罗森特拧眉,“流筝,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过来,应该不止是问这些无聊的问题吧。你有什么打算?”
“有没有兴趣重拾老本行?”
阮流筝唇角微勾,撩起眼皮,清冷的眸子笑吟吟地望着谢青岑,意思不言而喻。
罗森特微微一怔。
似是也想起了那段早已被他掩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眼神略有些怀念,他唇角无意识地上扬,勾起一抹明显的弧度,“你准备好了?”
阮流筝姿态懒散地往后一靠,眉眼一抬,眸底深处潜藏着浓浓的野心。
她淡笑一声,“对啊,从决定回来开始,我就一直在做准备了。我的目标,可不仅仅只是当一个设计部总监这么简单。”
“罗森特,你很清楚不是吗?”
望着自信张扬的阮流筝,罗森特忍不住失笑,他点头说,“确实,你从来都不是池中物,焉能一直被水池而束缚。”
“你想从哪里开始?”
罗森特话音一转,他看向阮流筝,淡蓝色的眼眸略有些严肃。
阮流筝眼眸微动,随即似是想起了什么,她沉吟一声,“就从F国最近组织的那场比赛开始吧。”
“总要先把名声打出去,不然离开圈子太久,‘Astrid’这个名字都快被人遗忘了。”
阮流筝静静地望着罗森特,清冷的眼眸透着一抹势在必得。
Astrid是“beauty of the Stars”的缩写,也是阮流筝没有嫁给傅砚辞之前,在插画圈子的化名。
她从未在人前出现过,但她的每幅画却都价值千金。
没有放弃插画前,她和国际着名的几家时尚杂志包括画廊都有着合作。
期间,少不了罗森特的交际。
而罗森特就是她在外的经纪人。
她不懂经营,而罗森特不懂艺术,他们就是最佳的合作伙伴。
可惜…
阮流筝想起被她浪费的那五年,眼眸微暗,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眸底闪过一抹遗憾。
罗森特抬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淡淡落在阮流筝身上,语气平静却隐隐含着一股安抚的意味。
“人生不能选择重新开始,但可以从每一个选择点重新出发。流筝,多想无意,以后才是最重要的。况且…”
罗森特蓦然低笑两声,“‘Astrid’的名号应该没有人会忘记,毕竟她的神话至今还没有人能打破。”
“我会去交涉的。流筝,你也提前做好准备。”
阮流筝看向罗森特,扬唇微微一笑,心底那抹淡淡的遗憾渐渐消散,她点头,“嗯,放心。结果不会让你失望的,罗大经纪人。”
话落,阮流筝眼眸微顿,随后拧眉,“不过,陆鸣那里还需要你去帮我催一下。免得傅砚辞天天过来烦我,我最讨厌麻烦了。”
罗森特颔首,“好,我记下了。陆鸣那里我一会儿就去说。”
阮流筝,“嗯。”
……
另一边,傅氏集团。
傅砚辞今天一早就召开了会议,为的就是至今还未从云城热搜榜上下去的那条丑闻。
自从那条热搜出现后,他已经连续在公司待了有48小时,几乎吃住都在公司。
可是不管他们商讨了什么办法,那条热搜的热度就是降不下去。
背后推动的那只手也迟迟不肯露面。
导致傅砚辞的脸色愈发难看,阴沉的隐隐到了能滴水的地步。
眉眼间的疲惫也愈发难以掩饰了。
就在他再一次的开完会,返回办公室时,江则送过来的一份快递彻底惹怒了他。
傅砚辞坐在办公桌后,望着平摊在桌面上的法院传单,眸底的温度瞬时降至冰点,眼神阴鸷。
他脸色冷沉,唇瓣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身上散发的低气压顷刻笼罩了整个办公室,令人不寒而栗。
江则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眼眸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几乎不敢看傅砚辞的脸色。
然而,想起外面等候的那位气质清冷矜贵的大人物,他还是抿了抿唇,鼓起勇气的开口,“傅总,有个自称姓‘谢’的人已经在外面等候半天了,你要不要…”
“要什么?让他给我滚!傅氏是什么人都能来撒野的地方吗?”
傅砚辞抬眸,冷冷扫了眼江则,漆黑的眼眸泛着浓浓的寒意。
心底那些因为阮流筝而涌现的怒气好似终于找到了发泄口,纷纷袭向江则。
傅砚辞眸底的温度更冷了几分。
江则浑身一震,他敛眉,“是,我马上让前台把他们赶出去!”
傅砚辞冷哼一声,漆黑的眼眸定定地望着江则匆匆的背影,眸底闪着深深的不屑。
姓‘谢’,他连听都没听说过,一些不入流的小企业,也配攀扯傅氏吗。
真是异想天开。
傅砚辞轻蔑地收回视线,转而继续看向桌上的那份传单,突然,他瞳孔一缩,脑子里闪过一抹微光。
他眼眸微睁,连忙拿起一旁的座机,拨打了刚刚离开的江则的号码。
他眉眼间的阴沉渐渐被一抹焦急取代,连掌心都微微发汗。
该死,他怎么能把外祖一家的姓氏给忘记。
如果真的是外祖家的人,那么他在傅家的位置很可能会更加稳固。
傅砚辞握着电话的手逐渐收紧,漆黑的眼眸隐隐掠过一抹白芒。
诡异且阴险。
……
十分钟后,江则恭敬地打开傅砚辞办公室的大门,对身后的谢青岑微微颔首,“谢先生,请进!傅总正在里面等你。”
谢青岑眸色淡淡的瞥了眼江则,烟墨色的眼眸透过他看向里面,点头,“嗯。”
他抬步,不紧不慢地进入办公室。
清俊的面庞端着一抹淡漠,让人看不出情绪。
“你应该就是母亲口中的那个小舅吧。”
办公室内,傅砚辞一见到谢青岑便连忙起身,他神色恭敬客气,唇角勾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
显得他温和且亲近。
在谢青岑面前,他姿态放得极低,哪里还有那副高高在上的狂妄模样。
面对傅砚辞的恭敬态度,谢青岑连眼都没抬,他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唇角掀起一抹讽刺的弧度,“谢青姝还跟你提过我?”
见谢青岑答话,傅砚辞眼眸一亮,他点头,语气略有些迫不及待,“母亲生前时时谈起小舅,对外祖母他们也是时常挂念。”
“哦,是吗?没想到她还会有这份心,我以为她该是怨恨谢家的。”
谢青岑淡笑一声,抬眸,烟墨色的眼眸静静地望着傅砚辞,眉眼戏谑。
哪怕没见过谢青姝,但是他也时常听谢家的叔叔伯伯们提起,他们对谢青姝的评价,皆是…
谢青岑眸底讽刺更甚,望着傅砚辞的眼神也有些意味深长。
骄傲自大,目空一切,从来都不会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只一心以为世界都要围着她转,那样的人会在被赶出谢家后,产生悔恨。
会对将她赶出谢家的罪魁祸首产生思念?
呵,看来他这个外甥也是演戏的一把好手。
傅砚辞看不出谢青岑心中所想,只一味地沉浸在自己马上就要攀上谢家这棵大树的幻想中。
他比傅芷晴早出生了几年,那时候谢青姝心里对回到谢家还是有些期待。
便时不时地带着傅砚辞前往谢家,装怪卖惨,只希望能让谢家人心软。
毕竟,谢家的权势财富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也只有得到谢家的支持,他们一家才能在傅家活得更好。
她的儿子才有机会成为傅家下一任的继承人。
所以谢青姝便时常在傅砚辞耳边念叨,久而久之傅砚辞对谢家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不似傅芷晴,她出生的时候,谢青姝早已对回到谢家的事情彻底失望,更是连提都不愿意提一句。
也导致了傅芷晴对谢家的存在达到了毫不知晓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