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炮响,像是阎王爷敲响了点卯的钟。
紧接着,就不是一声了。
是无数声!
“轰!轰隆隆——!!”
界河对岸,白熊联邦军的炮兵阵地像是疯了一样,把成吨的钢铁疙瘩朝着黑风寨的阵地砸过来。夜空被撕裂,火光一瞬间映红了半边天,比他娘的炼钢炉还亮堂。爆炸声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脚底下的大地都在哆嗦,好像随时要裂开。
黑风寨的前沿阵地,顷刻间就笼罩在一片火海里。泥土、碎石、弹片夹杂着人体组织被炸得漫天飞舞。刚挖好的工事塌了一段又一段,掩体被掀飞,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和一股…烧焦皮肉的难闻气味。
“我艹他姥姥的!”一个满脸黑灰的士兵从被炸塌的土堆里爬出来,吐掉嘴里的泥,朝着对岸破口大骂,声音却被淹没在持续不断的爆炸声中。
炮兵阵地上,刚才被沼气弹熏得够呛的炮兵连长,此刻也顾不上那股味儿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眼珠子通红,扯着嗓子嘶吼:“都他娘的愣着干啥?!给老子还击!‘蜂巢’!全体都有!目标,对岸那帮狗日的炮兵阵地!给老子狠狠地扇回去!!”
“是!”
炮手们手忙脚乱地操作着那些看着就歪歪扭扭的“蜂巢”火箭炮。这玩意儿,说好听点是火箭炮,说难听点就是一捆捆焊在一起的钢管子,后面拖着乱七八糟的电线。
“放!!”
随着一声令下,几十门“蜂巢”同时发出了愤怒的嘶吼。嗤嗤嗤——!长长的火焰尾巴拖曳在黑暗中,像是一群发疯的火龙,朝着白熊联邦军的炮兵阵地扑了过去。那场面,壮观是壮观,就是看着有点…心惊肉跳。(这玩意儿,可别他娘的在自家阵地上炸膛啊…)
密集的火箭弹如同火雨,噼里啪啦地砸进了白熊联邦军的炮位。虽然准头不咋地,但架不住数量多啊!白熊联邦军那边顿时也腾起了一片火光和浓烟,炮火明显稀疏了一些。
“好!打得好!”炮兵连长兴奋地挥舞着拳头,“再来一轮!给老子装弹!快!”
可这“蜂巢”的再装填,那叫一个慢。炮手们得小心翼翼地把那些长短不一、燃料不怎么稳定的火箭弹塞进滚烫的发射管里,急得满头大汗。
就在双方炮火对轰的间隙,更可怕的声音传来了。
“呜——隆隆隆——”
那是坦克发动机的咆哮声,还有履带碾压冰雪冻土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河对岸,白熊联邦军的坦克集群动了!
黑压压的一片,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t-26、bt-7,这些涂着红星的钢铁巨兽,打着刺眼的车灯,卷起漫天雪尘,咆哮着冲过了冰封的江面,朝着黑风寨的防线碾压过来。坦克的车载机枪吐着火舌,哒哒哒地扫射着,子弹打在冻土上噗噗作响。
那气势,简直要把人的胆都吓破!
“都给老子稳住!”王大彪站在一段还算完整的战壕里,他那颗大脑袋上扣着一顶缴获的东岛军钢盔,显得有些滑稽。但他脸上没半点慌乱,声音洪亮,压过了附近的枪炮声,“慌个球!让那帮铁王八再靠近点!都给老子沉住气!”
他身边,一个副营长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彪…彪哥…这…这坦克也忒多了吧?咱…咱们上次那个‘没良心炮’…怕是挠痒痒都不够啊…”
王大彪眼睛一瞪,蒲扇般的大手拍了副营长后脑勺一下:“瞧你那点出息!谁告诉你用‘没良心炮’了?大帅给咱发了新家伙!专门治这铁王八的!看见没?”他指了指战壕里几个隐蔽的射击位,那里架着几根长得吓人的玩意儿。
(内心oS:娘的,就这几根破枪…还是从老毛子那儿坑来的…也不知道顶不顶用…大帅说这叫啥…反坦克步枪?听着唬人,但愿别是样子货…)
“听命令!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开火!把它们放近了打!打侧面!打屁股!听见没?!”
“听见了!”周围的士兵们被王大彪的镇定感染,也都咬紧了牙关,握紧了手里的家伙。
白熊联邦军的坦克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上面狰狞的炮口和铆钉了。打头的几辆bt-7速度飞快,像脱缰的野马。
“就是现在!打!”王大彪猛地一挥手。
战壕里,十六名精心挑选出来的老兵,两人一组操作着。他们手里握着的,正是林好从白熊联邦“忽悠”来的那八具ptRd-41反坦克步枪,还有缴获东岛军的一些类似武器凑数。这玩意儿后坐力巨大,开火时发出的声音清脆而响亮,跟普通的步枪完全不同。
“砰!砰!砰!……”
穿甲弹如同毒蛇的獠牙,精准地射向白熊联邦军坦克的薄弱部位——侧后装甲、履带、炮塔连接处。
“哐当!”一辆冲在最前面的bt-7坦克猛地一震,左侧履带被打断,车身歪斜着停了下来,像个瘸腿的巨人。
“轰!”另一辆t-26运气更差,侧后方被命中,似乎引爆了里面的弹药,整个炮塔都被炸飞了出去,火光冲天。
还有几辆坦克虽然没被彻底摧毁,但也冒起了黑烟,行动明显迟缓下来。
白熊联邦军坦克的冲锋势头,一下子就被遏制住了!
“好!打得好!”王大彪兴奋地大吼,“继续打!别让它们停下来!”
黑风寨的士兵们看到这“神枪”居然真的能干翻坦克,士气顿时大振,纷纷呐喊助威。
坦克后面跟着的白熊联邦军步兵,看到坦克受阻,也哇哇叫着冲了上来。
“蒸汽迫击炮!给老子招呼他们!”王大彪立刻调整命令,“换沼气弹!给我狠狠地熏!熏死这帮狗日的!”
阵地后方,几门造型奇特的“蒸汽迫击炮”开始“噗噗噗”地工作起来。这玩意儿是陈博文捣鼓出来的,用蒸汽机提供动力,发射时动静不大,但射程和精度比以前的土豆炮强多了。
一枚枚涂着恶心绿色标记的炮弹,划着抛物线,慢悠悠地落进了白熊联邦军步兵集群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噗嗤噗嗤”几声闷响。
然后…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如同看不见的瘟疫,迅速弥漫开来。那味道,混合着沼泽的腐烂气、牲口棚的发酵味,还有…某种让人联想到夏天露天厕所的不可描述的气息。
冲锋的白熊联邦军步兵,瞬间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臭气墙。
“呕…咳咳咳…”
“什么东西?!上帝啊!这比毒气还难闻!”
“我的眼睛…睁不开了…呕……”
白熊联邦军士兵们被熏得涕泗横流,弯着腰剧烈咳嗽、干呕,阵型大乱。有的人甚至丢下枪,捂着鼻子就往后跑。战斗意志瞬间瓦解。一个白熊联邦军军官挥舞着手枪,试图维持秩序,结果自己也被熏得直翻白眼,差点晕过去。
“链条加特林!给老子扫!”王大彪抓住机会,再次下令。
阵地前沿,早就准备好的一排排“链条加特林二式”发出了怒吼。这些用自行车链条和钢管拼凑出来的土制机枪,虽然看着简陋,射程也不远,但近距离的火力密度简直吓人。
“哒哒哒哒哒——!”
无数子弹如同泼水一般,朝着混乱不堪的白熊联邦军步兵倾泻而去,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死亡弹幕。冲在前面的白熊联邦军士兵,成片成片地倒下。
白熊联邦军前沿指挥车里。
伊万诺夫少校,那个有着淡金色头发和蓝色眼睛的俄国军官,正透过潜望镜观察着战场。他脸上的轻蔑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愤怒。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猛地放下潜望镜,一把揪住旁边参谋官的衣领,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他们的反坦克武器是哪里来的?!还有那种…那种臭气弹?!情报!情报上怎么说的?!不是说他们只有莫辛纳甘和土炮吗?!”
他第三次看了一眼手腕上那块旧军表的时间,仿佛想确认是不是时间出了问题。
参谋官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说:“少…少校同志…情报…情报可能…有些…滞后…黑风寨…他们的武器…好像…比我们预想的…要…要厉害得多…”
“废物!都是废物!”伊万诺夫一把推开参谋官,气急败坏地在狭小的指挥车里踱步,“坦克!坦克为什么停下了?!步兵!步兵为什么在后退?!命令他们!继续进攻!给我压上去!碾碎他们!”
然而,命令通过无线电传达出去,前线的混乱却一时难以遏制。
“彪哥!毛子好像有点顶不住了!”副营长兴奋地喊道。
王大彪看着前方受挫的白熊联邦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他猛地举起手里的铁皮喇叭,再次吼道:“弟兄们!加把劲!给老子敲!狠狠地敲!让毛子知道咱们黑风寨的厉害!”
“咚咚锵!铛铛铛!”
阵地上,早就准备好的士兵们,再次拿起了铜锣、铁锅、铁桶…一切能发出响声的破烂玩意儿,使劲地敲打起来。
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夹杂着各种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再次响彻战场。这声音混合着枪炮声、爆炸声、惨叫声,形成了一种极其诡异、令人心烦意乱的噪音污染。
一些本来就因为臭气和反坦克火力而心神不宁的白熊联邦军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一搅和,更是头昏脑胀,感觉精神快要崩溃了。
“他们在干什么?!疯了吗?!”一个白熊联邦军士兵捂着耳朵,惊恐地看着对面阵地。
(王大彪内心oS:嘿嘿,大帅的‘精神炸弹’果然厉害!你看把毛子吓得!配合上咱这‘反坦克神枪’,简直是绝配!大帅真是神人也!)
激烈的战斗持续了一整夜。
白熊联邦军的第一次“闪电战”突袭,就在黑风寨这套“土味组合拳”下,被打得灰头土脸。坦克损失了好几辆,步兵伤亡也不小,最重要的是,那股锐气被打掉了。
黑风寨这边,伤亡同样惨重。前沿阵地几乎被打烂,“蜂巢”火箭弹和反坦克子弹消耗巨大,士兵们也疲惫不堪。
当天边露出第一抹鱼肚白,驱散了笼罩战场的黑暗时,炮火声渐渐稀疏下来。
阳光穿透硝烟弥漫的云层,照亮了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冰封的界河边,倒毙的尸体,燃烧的坦克残骸,散落的武器弹药,构成了一幅残酷的画面。
白熊联邦军暂时退回了对岸,留下了一地狼藉。
黑风寨的士兵们,依靠着残破的工事,喘着粗气,警惕地注视着对岸。
初次交锋,黑风寨算是勉强顶住了。
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仅仅是个开始。那头暴怒的北极熊,绝不会善罢甘休。更猛烈、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头等着他们。
王大彪吐了口带血的唾沫,重新紧了紧头上的钢盔,眼神凶狠地望着对岸。
(来吧,狗日的毛子!你彪哥我,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