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以后，苏夜来到了一个小渔村。
他的确死了一次，但生命之心救了他一次，这一点扎拉等人根本没想到。
复活以后，苏夜就离开了白神教，他对于祭司之位本来就没什么留恋。他只是想看看，这方世界的结局会如何。
白神一边他了解了不少，但关于黑神，他依旧一无所知。
苏夜看向眼前临近海洋的渔村。
在数百年来的大战中，这里也受到了影响。
村子里早已没有年轻人了，全部被强制征兵去抵抗白神教的大军。
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
苏夜的到来给了这个村子一股新的活力，他开始试着当个医生。数百年来，苏夜也学会了许多东西，包括一些医术。
苏夜偶尔会和他们闲聊。
“苏医生，你说战争什么时候才结束？”一名靠在门上，眺望漆黑海洋的老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
苏夜摇了摇头，“这场战争的决定权，最终还是在双神身上。只要祂们一日不决定结束，那它就永远不会结束。相比之下，人的力量还是太渺小了一点。”
“要是那个白神，死了就好了。”
苏夜一愣，“你讨厌白神？”
“讨厌。”
“为什么？”
“因为祂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神，给我们这个世界带来的只有破坏与死亡。”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
我听说许多地方科技得到了发展，人们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至少不用像以前一样饿着肚子去外面寻找食物，还要担心被野兽袭击。
科技与时代的发展是必然的，现在只是提前了一点而已。等到战争结束，新一代人类会迎来崭新的未来。”
“苏医生，你还年轻，你不懂。”
老人深深地看着他，“天外来客，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什么意思？”
“老赖头的意思是，这种例子以前也有过。”另一名坐在摇椅上休憩的老人缓缓说道。
“以前？”
苏夜一惊，“等会，以前也有天外来客？”
“有，而且不少。”
老人扭过头来，看向苏夜：“天外来客，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或许这个白神是个不错的神，但其它的天外来客呢？在很久以前，人们被邪神奴役，世界一度支离破碎。
如果不是黑神出现，人类早就消失在历史当中了。”
“这一段历史，我从来没听过。”
苏夜声音颤抖。
老人微微一笑，“这是我们祖辈代代相传下来的故事，苏医生就当听一个故事罢了。”
在这一刻，苏夜终于明白了白神那番话的意思。
生存与发展，到底谁对谁错？
如果他猜的不错的话，一旦这一处世界迎来了第一位天外来客，那么就相当于在外界留下了一个亮眼的坐标。
还会有和白神一样的天外生物降临。
而这些存在其中，并不是所有存在都和白神一样友好。
或者说白神这样的存在才是极少数。
那么，后果呢？
一旦有邪恶存在降临，后果不堪设想。
这里不是海洋世界，有深渊那种恐怖存在限制着所有人，而是一片最为纯粹的乐土。
对于天外来客，它无疑是非常吸引人的。即便是白神这样的存在，也不愿轻易离去。
祂知道这一点，所以祂一直以来保持沉默。
而诞生于此的黑神，反而是保护世界的一方。
祂并没有错。
那么，白神错了吗？
或者说，人类认为白神错了吗？
苏夜扪心自问，他要是一个普通人，是绝对不愿意从现代化的城市重新退化到茹毛饮血的时代。
所以在这个世界大多数人类的眼里，白神的的确确给他们带来了进步，白神也没有错。
那么错的是谁？
苏夜在午夜时分拿出了手里的白蛋，心里有了答案。
又是数不清的时间逝去。
双神选择停战了，祂们也是会厌倦的。
祂们将选择的权力给予了人类。
选黑，还是选白？
在苏夜的见证下，人类给予了两位神明最为傲慢的回答。
他们抛下了一直以来守护着他们的黑神，又在黑神离去后朝白神举起了屠刀。
以扎拉为首，秘密研究的屠神之矛重创了白神腹部，黄金色的血液从圣山顶峰流淌了下来，洒向了祂的所有信徒。
信徒们伤心、愤怒、贪婪、祈祷、后悔等等，一个个内心充斥着各种情绪。
却唯独不敢看那双黄金瞳孔。
而白神本人呢？
作为掌握着时间权柄的神明，祂自然知晓这一场背叛的发生。
与当初苏夜做出的选择不同。
祂依旧选择了守护。
这个世界残余的双神之力在祂的融合之下，为这一方世界诞生了一条全新的法则。
即便没有双神的守护，人类也有可能以自身之力，抵挡那些天外来客。
在那以后，祂的尸体逐渐分解，化为星光点缀在此方世界的天空之上。
而圣山下黄金湖泊诞生。
苏夜深受震撼。
何其慈悲！又何其让人愤怒！
白神已然至此，那黑神呢？
身为一方世界最为强大的存在，怜悯弱小自愿放弃地盘远走它乡，最后落入海洋世界的陷阱身殒。
假若他是黑神的信徒，他会如何？
仇恨，愤怒，怨毒，无数黑神信徒积压千万年来的最恶毒的情绪，在黑神陨落的力量之下显化为了一根无法拔除的刺。
它憎恨自身的软弱，憎恨故乡同胞的背叛。
它憎恨海洋世界，憎恨深渊。
它憎恨一切。
这就是远古之歌！
在这一刻，缠绕着海洋世界的巨兽骨架与苏夜再一次产生了共鸣。
深海之下的漆黑眼眸也帮助了苏夜一把，苏夜以深海恐惧之神重归海洋世界的瞬间，祂的身形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高大宏伟的黑色神明这一次多了一丝神明的气息，与那独属于黑神的温柔。
正在w海疯狂战斗的远古巨龙与少女停了下来，祂们不敢置信地仰望着祂。
“戈尔达厄？”
“抱歉，是我不好，没有顾及到你们的情绪。”
黑神温柔说道：“这一次，我来接你们了。”
神明是深爱着自己子嗣的。
无怨无悔。
于是，在这一天，那根刺终于被拔除了出来。
怪物、疯子、恶魔，所有的远古种如同孩子一般重归黑神的怀抱。
与祂重新融为一体。
这一奇迹持续了很久很久。
下令白鲸战术武装公司停止战斗的老船长沉默地看着这一幕，许久缓缓开口说道：“有妈的孩子真好。”
赶来的塞缪尔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确定那位是女性？”
“那是形容词，形容词懂吗？”
老船长狠狠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