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瑶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感觉，反正只感觉自己浑身发冷，心也难过地厉害。
沈墨尘像是没有看到姜芷瑶的反应一般，缓缓为她添了些热茶，将杯子推了过去，缓缓说道：
“那么姜小姐，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容我猜猜，你觉得，圣上在得知朱瑞泽试图禁锢刘静姝的亡灵之后，会龙颜大怒，将朱瑞泽打入大牢？亦或者直接借机将他处死？”
“你若是这么想的话，那未免太过天真了。你要知道，朱瑞泽官职再低，他现在也是太子殿下的人，而太子的身后，是曹相。”
说到这里时，一旁的元宫吟已经自觉地将厢房中的黑布拉了下来，几人面前瞬间多了几朵跳跃的火苗。
沈墨尘的眸子中忽明忽暗，有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悲伤，继续说道：
“你可能觉得，当今的圣上有什么把柄落在了曹相手中，所以才如此受制于人，但是，你要明白，能够使一个国家惧怕的，从来都不是这些东西。”
沈墨尘的眸子很亮，亮到让站在他面前的姜芷瑶感觉害怕，对啊，一个国家的帝王，怎么会因为被人抓住了把柄就甘愿受制于人。
就算是平常人，能够令他臣服的，便只有实力。
姜芷瑶脑袋中顿时一阵轰鸣，是啊，她之前想的太简单了，曹相拥有的，除了圣上的把柄之外，或许还有其他更加可怕的东西，比如说……军队！
想到这里，姜芷瑶的眸子猛地瞪大，随后满是难以置信地望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沈墨尘。
沈墨尘挑了挑眉：
“怎么样，现在你还是觉得这些事情是你可以继续掺和下去的吗？我可以提醒你一句，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姜芷瑶眸子闪了闪，没有回答沈墨尘的问题，而是在思考此次的事情。
圣上没有动朱瑞泽，就说明有可能是曹相出手保下了他，那么，曹相为什么要保下一个奉命休沐的人？
而且，朱瑞泽成日里只知道花天酒地，在曹相的势力之中，他到底充当了什么角色？
见到姜芷瑶迟迟没有开口，沈墨尘勾了勾嘴角：
“怎么，这就被吓到了？我看你之前不是挺有本事的吗？”
姜芷瑶猛地抬起了头，看来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要可怕的多，若真是如此，就决不能让父亲掺和进来。
想到这里，姜芷瑶没有理会沈墨尘的话，而是直接站起身朝着门外而去。
元宫吟见状立马将手中的瓜子扔到了桌子上，随后站起身说道：
“姜小姐，怎么就要走了？”
说着便要去拉窗前的绳子，若是姜芷瑶要离开，他必须先将这些隔音的帘子收起来。
“等等。”沈墨尘直接拉住了元宫吟要拉绳子的手，随后望着姜芷瑶说道：
“你想去哪里？”
姜芷瑶刚要开口，便见到沈墨尘苍白地笑了笑随后说道：
“你可知道，从明日起，朱郎中便要复职了？而且，一同复职的人，还有刘老大人。”
姜芷瑶心中猛地咯噔一声，还是晚了一步吗？
这样豺狼虎豹聚集的地方，她的父亲，真的受得住吗？
见到姜芷瑶脸上满是挣扎担忧之色，没有开口，沈墨尘接着说道：
“此事已成定局，就算是你现在说服刘老大人不入朝，他肯答应，圣上肯答应吗？”
“刘大人的身后，可没有一个事事为他兜底的曹相。”
姜芷瑶浑身猛地一怔，随后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猛地软了下来。
她还真是不孝，父亲都一把年纪了，还要为她冒这么大的险 。
“好了。”
旁边的沈墨尘伸过一只手，缓缓搀住了姜子牙微微颤抖的身体，随后说道：
“此事已无法改变，你不如先想想以后得路该怎么走，若是你要与我退婚，我答应。”
毕竟与他退婚之后，姜宏才便可加入太子阵营，姜芷瑶自己也就不用跟着他一起冒险了。
“但是……”
沈墨尘话锋一转，手上的力气也开始逐渐变大，他眼中有着星星点点的光，落在姜芷瑶身上的眸光中带着一丝落寞，还有一丝祈求：
“王公子绝非良配，还请姜小姐好好考虑，再做决定。”
“我知道了。”
姜芷瑶现在的脑子很乱，乱到没有思考便做出了回答，乱到她根本就没有发觉沈墨尘眸子中那抹特殊的情愫。
她只缓缓推开了沈墨尘的手，随后来到门前跟一旁的元宫吟说道：
“我现在只想离开，我想回去好好想想。”
元宫吟望了一旁的沈墨尘一眼，随后叹了口气拉下了绳子。
望着姜芷瑶推开门仓皇而逃的背影，元宫吟叹了口气，有些感慨地说道：
“这好了，到手的媳妇儿这次是真的飞了。”
沈墨尘倒是没有说话，只是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随后说道：
“跟着我，是一条不归路，不如还她一个稳妥的生活。”
但是，在他的心中，也不希望她嫁给王家，这样，日后便不会走到兵刃相见的那一步。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她可以嫁个寻常的人家，过寻常的日子，不要再被这些权谋阴谋所牵绊了。
但是，生在这样的官宦人家，她的命运又怎么可能会是她自己能够决定的呢？
……
走出月华楼的姜芷瑶，心情久久都不能平复，直到今日她才知道，她一直以来坚定要走的路，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春桃还在碧心的房中悠闲地喝着茶呢，结果突然听到隔壁房间的门猛地响了一声，因为好奇出来瞅了一眼，就看到姜芷瑶头也不回地从月华楼跑了出去，这才急忙跟了上去。
“小姐？”
刚刚追上来，就见到姜芷瑶的面颊之上似乎挂着泪痕，春桃有些担忧地拿出帕子递了过去问道：
“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您怎么哭了。”
姜芷瑶抬起头，有些落寞地说道：
“春桃，我给你些银子，你赶快离开吧。”
“啊？”
春桃瞬间愣在了原地，看姜芷瑶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所以，小姐刚才在沈公子的房中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