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峥没想到会听到如此直接的评论。他放下酒杯，直视傅星沅的眼睛：“这是我的生活方式。不承诺，不负责，各取所需。”
傅星沅的表情依然平静：“您快乐吗？”
这个简单的问题像一把小锤，轻轻敲在凌峥心上。他张了张嘴，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幸好，侍者适时地上菜，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凌峥借机转移话题，聊起了工作上的事。傅星沅也没有追问，配合地接过了话茬。
晚餐后，凌峥坚持送傅星沅回家。夜色已深，街灯在车窗上投下流动的光影。凌峥偷瞄着傅星沅的侧脸，发现对方在昏暗光线中显得格外柔和。
“明天见。”到达目的地后，傅星沅简单道别。
凌峥点点头，看着傅星沅走进小区大门，直到身影消失。他靠在座椅上，突然觉得这个夜晚少了点什么。
回到家，凌峥习惯性地查看手机。莉莉又发来了几条消息，还有安娜的未接来电。以往，他会饶有兴趣地周旋其中，享受那种被追捧的感觉。但今晚，他只是草草回复了几句就放下手机。
浴室里，热水冲刷着身体。凌峥闭着眼，脑海中浮现出傅星沅问他“您快乐吗”时的表情。那种纯粹的、不带任何评判的询问，反而让他无法敷衍。
躺在床上，凌峥盯着天花板。他突然意识到，自从傅星沅成为他的助理后，那些曾经让他乐在其中的暧昧游戏，似乎都失去了原有的吸引力。这种感觉既陌生又令人不安，就像站在镜子前，突然看清了自己一直逃避的某些真相。
手机屏幕亮起，是莉莉发来的自拍照。凌峥看了一眼，没有回复。他翻身关灯，黑暗中，傅星沅那双琉璃色的眼睛仿佛仍在注视着他，清澈得让人无处躲藏。
翌日清晨，凌峥站在落地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玻璃。昨晚那个简单的问题像根细小的刺，扎在心头挥之不去。手机屏幕亮起，莉莉发来的第N条未读消息静静躺在通知栏，他划开又关上，最终没有回复。
门铃响起，凌峥慢悠悠地去开门。傅星沅站在门外，黑发上沾着细小的水珠，手里提着熟悉的纸袋。今天的白衬衫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锁骨。
“下雨了？”凌峥侧身让他进来。
“小雨。”傅星沅将早餐放在餐桌上，“您昨晚没睡好。”
这不是疑问句。凌峥摸了摸自己眼下，确实有些浮肿。他讨厌这种被轻易看穿的感觉，却又莫名享受这种被细致关注。
“做了个怪梦。”凌峥随口搪塞，伸手去拿豆浆。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恰到好处的甜度让他眯起眼，“还是那家？”
傅星沅点头，从公文包取出平板：“今天行程比较满，上午杂志拍摄，下午新戏剧本讨论会。”他顿了顿，“莉莉小姐的经纪人打来电话，询问您是否有空参加她下周的生日派对。”
凌峥的手停在半空。他没想到莉莉会直接联系他的助理，这已经越过了他设定的界限。
以往遇到这种情况，他会委婉拒绝然后送份礼物了事。但此刻，他注意到傅星沅的眼神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探究或评判的意思。
“推掉。”凌峥放下杯子，“就说我那天在外地拍戏。”
傅星沅在平板上做了记录，没有多问一句。这种专业态度反而让凌峥有些不自在。
“你不问我为什么拒绝？”
“不需要理由。”傅星沅抬眼看他，“这是您的决定。”
凌峥突然觉得胸口发闷。他走近傅星沅，近到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雨水气息：“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想撕破你这副公事公办的面具。”
傅星沅睫毛微颤，但没有后退：“我只是做好本职工作。”
“只是工作？”凌峥伸手，指尖几乎碰到傅星沅的脸颊，却在最后一刻转向拿走了他手中的平板，“那这个月的奖金翻倍。”
傅星沅嘴角微微上扬：“谢谢老板。”
拍摄现场一如既往地忙碌。凌峥换好服装走出来时，发现化妆师正红着脸和傅星沅说着什么。那个平时对所有人都冷淡的助理，此刻竟耐心地听着对方絮叨，甚至还微微点头回应。
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凌峥大步走过去，故意挡在两人之间：“可以开始了吗？”
化妆师吓了一跳，连忙拿起工具。傅星沅则平静地退到一旁，开始检查接下来的行程。整个拍摄过程中，凌峥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地寻找那个清瘦的身影。
他发现傅星沅不仅和化妆师，还和场记、灯光师都能聊上几句，那种温和有礼的态度与对待他时的疏离截然不同。
休息间隙，凌峥走到正在整理服装的傅星沅身边：“没想到你这么受欢迎。”
傅星沅头也不抬：“基本社交礼仪。”
“对我怎么不这样？”凌峥脱口而出，随即后悔自己的幼稚。
傅星沅终于抬起头，琉璃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您希望我像对待他们一样对待您？”
凌峥语塞。他当然不希望。他想要的是...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下午的剧本讨论会结束后，制作人提议大家去附近的酒吧放松。凌峥本想拒绝，却看见傅星沅正和编剧低声交谈，两人似乎聊得很投机。他突然改变主意，欣然接受了邀请。
酒吧灯光昏暗，凌峥坐在角落，目光始终追随着傅星沅的身影。那位年轻的编剧一直凑在傅星沅耳边说话，甚至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凌峥握紧了酒杯，指节发白。
“凌老师怎么一个人喝闷酒？”新晋小花旦林妍端着酒杯凑过来，香水味扑面而来，“我陪您？”
凌峥条件反射地挂上招牌笑容，手臂自然地环上林妍的腰：“荣幸之至。”
这是他惯用的伎俩 用新的暧昧转移注意力。林妍受宠若惊地贴得更近，红唇几乎碰到凌峥的耳朵。凌峥一边应付着她的调情，一边用余光观察傅星沅的反应。
令他失望的是，傅星沅只是朝这边看了一眼，就继续和编剧讨论着什么，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这种漠视比任何反应都更让凌峥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