灀王府张灯结彩,朱红大门前两排侍卫持戟而立。傅星沅透过盖头下沿的缝隙,看见青石板上铺着猩红地毯,一直延伸到正厅。
空气中飘着沉水香与檀香混合的气息,却掩不住暗处的刀光剑影。那些藏在暗处的侍卫,若自己一旦有什么过激的行为,怕是随时准备拿下他这个“新娘”。
“王妃小心台阶。”慕容玄翊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那只方才被他鞭打过的手,此刻正虚扶在他腰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
傅星沅指尖微动,软鞭在袖中无声缠绕。他故意踩空半步,整个人向后倒去。慕容玄翊果然立刻揽住他的腰,却被他借力旋身,红盖头飞扬间,两人位置已然调换。
“不劳殿下费心。”傅星沅借着宽大袖摆的遮掩,指尖在慕容玄翊腰间要穴重重一按。看着对方瞬间僵直的身体,他勾起唇角将盖头重新理好,“妾身自小习武,还不至于被台阶绊倒。”
正厅内突然传来尖细的唱喏:“皇上驾到!”
满院宾客哗啦啦跪了一地。傅星沅透过纱质盖头,看见明黄龙袍掠过眼前。大复王朝的皇帝慕容玄昭不过三十出头,眉眼与慕容玄翊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阴鸷。
“皇兄。”慕容玄翊艰难地行礼,傅星沅那一下点穴让他半边身子都麻了,“臣弟...”
“朕听闻新娘子在城门口就给了你个下马威?”皇帝打断他的话,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傅星沅,“月祁国的女子果然不同凡响。”
傅星沅福身行礼,腕间金铃清脆作响:“参见陛下。臣妾不过略通防身之术,倒是灀王殿下...身手令人叹服。”
他说最后四个字时尾音上扬,气得慕容玄翊额角青筋直跳。
皇帝突然伸手掀向盖头:“让朕看看……”
“皇兄不可!”慕容玄翊竟踉跄着挡在傅星沅身前,“合卺酒未饮,盖头不能……”
话音未落,傅星沅自己掀了盖头。刹那间满室生辉,他眼尾三颗泪痣在烛火映照下如血滴般妖冶。皇帝的手僵在半空,眼中闪过惊艳与贪婪。
“陛下想看,是臣妾的荣幸。”傅星沅将盖头随手扔给喜娘,从侍女托盘中取过合卺酒,“不过既然灀王殿下讲究礼数...”
说着,他仰头饮尽自己那杯,突然拽过慕容玄翊的衣领,将另一半酒渡进他口中。
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两人唇角滑落。慕容玄翊被迫咽下辛辣的酒水,喉结剧烈滚动。傅星沅松开他时,故意用舌尖舔过自己唇瓣:“礼成了,殿下。”
满堂哗然中,皇帝抚掌大笑:“好!朕就喜欢这般爽快的性子!来人,把南海进贡的夜明珠赐给灀王妃!”
慕容玄翊脸色阴沉地将傅星沅拽到身后:“谢皇兄赏赐。”他手上力道大得惊人,傅星沅腕骨都被捏得生疼,却笑得愈发灿烂。
喜宴持续到月上中天。傅星沅坐在新房内,把玩着皇帝赏的夜明珠。忽然窗棂微响,他头也不抬地将珠子掷向暗处。
“哎哟!”一个黑衣人捂着额头滚出来,“嫂子好狠的心!”
傅星沅慢条斯理地解开嫁衣外袍,露出内里暗藏的软甲:“小叔子夜闯洞房,传出去怕是不好听?”
慕容玄瑾瞪大眼睛:“你怎知我是...”
“眉眼像你哥哥,气质像地痞流氓。”傅星沅抽出枕下长剑,“是要我请你出去,还是留条胳膊再走?”
房门突然被踹开,酒气熏天的慕容玄翊持剑闯入:“傅月明!你给本王……”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自己弟弟正被新娘用剑指着咽喉,而新娘身上竟穿着男子软甲。
傅星沅挑眉:“殿下要一起?”
慕容玄翊的酒瞬间醒了。他反手关上门,剑尖直指傅星沅心口:“你到底是谁?本王查过,傅尚书之女根本不会武功!”
“重要么?”傅星沅突然旋身,长剑在掌心转出炫目的剑花,“反正和亲已成,陛下亲赐的婚事……”
他剑锋忽转,挑开慕容玄瑾的蒙面巾,“小叔子说是不是?”
慕容玄瑾突然笑了:“哥,这个嫂子我认了!”他灵活地翻身出窗,声音飘在夜风里,“比那些娇滴滴的闺秀强多了!”
新房内顿时只剩两人。慕容玄翊的剑尖微微发颤:“你...”
傅星沅突然贴近他,带着酒香的呼吸喷在他颈侧:“殿下在害怕?”他指尖抚过对方喉结,“放心,我对你的命没兴趣。”说罢突然一个手刀劈在慕容玄翊后颈。
看着瘫倒在地的灀王,傅星沅轻笑着将人拖到床上。他取下金簪,在慕容玄翊胸口划出一道血痕:“这是还你白天的无礼。”又扯开对方衣襟,在锁骨处咬出渗血的牙印:“这是利息。”
次日清晨,慕容玄翊在头痛中醒来,发现自己被扒得只剩中衣,而他的王妃正倚在窗边梳发。晨光中,那人墨发如瀑,侧脸如玉,哪里还有昨夜煞星模样。
“醒了?”傅星沅转头一笑,眼尾泪痣妖冶夺目,“夫君昨夜睡得可好?”
慕容玄翊摸到胸口的伤,脸色铁青:“你...”
“嘘!”傅星沅将梳子掷到他面前,“梳头。否则我就告诉全京城,灀王殿下...不行。”
铜镜映出两人身影。一个咬牙切齿地梳发,一个笑得像只偷腥的猫。院中梧桐树上,暗卫默默捂住了眼睛,纷纷表示这王府的天,怕是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