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城堡的医疗室内弥漫着草药的苦涩与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叶枫仰卧在治疗台上，白芷纤细的手指正在他胸前的伤口处游走。银色的缝合线在皮肉间穿梭，每一次轻微的拉扯都带来尖锐的刺痛。
“别动。”白芷的声音比手术刀还要冷，“再偏半寸就伤到肺叶了。”
叶枫的视线越过她肩膀，看向窗外。血月已经落下，取而代之的是苍白的晨光，为黑曜石城墙镀上一层金属般的冷色调。三天前那场持续二十四小时的银章试炼仿佛一场噩梦。
治疗室的门被推开，99号捧着一个金属托盘快步走入。少年的灰章在晨光中显得黯淡无光，与叶枫锁骨处新烙的银章形成鲜明对比。
“大总管的传令，银章大人。”99号的声音因紧张而略微发颤，“夜无眠大人要见您和另外两位新晋银章，在'永夜厅'。”
“夜无眠...”叶枫轻声重复这个名号。血月大总管，直接对十大殿主负责的组织核心，传说中见过他真面目的人不超过十个。
白芷剪断最后一根缝合线，动作干净利落：“可以了。记住，三天内不要剧烈运动，否则伤口会崩开。”她顿了顿，声音压低，“无论夜无眠给你什么选择...慎重考虑。”
永夜厅位于血月城堡最深处，需要穿过七道加密走廊。叶枫跟在99号身后，感受着银章贴在锁骨上的微妙触感，这枚小小的金属徽章不仅改变了他的身份，也将改变他未来在组织中的角色。
“前面就是永夜厅了。”99号在一扇刻满月相图的大门前停下，“我只能送您到这里。”
大门无声滑开，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龙涎香与古老羊皮纸的气息。厅内光线昏暗，十二盏蓝火灯悬浮在空中，照亮中央的圆形议事桌。血鸦和影蛇已经就座，他们的银章在幽蓝火光下泛着冷光。
“啊，我们的最后一位勇士。”一个温和得近乎诡异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叶枫的瞳孔骤然收缩。夜无眠坐在主位上，却看不清面容，不是光线原因，而是他的面部似乎笼罩在一层流动的雾气中，只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清晰可见。那眼睛不像人类，瞳孔是两道细长的竖线，如同某种夜行动物。
“请坐，银章203。”夜无眠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叶枫在血鸦旁边的位置坐下。血鸦的乌鸦面具已经摘下，露出那张苍白如尸体的脸，漆黑的瞳孔占据了整个眼眶；影蛇则依然裹在贴身的黑色鳞甲中，活体金属鞭像有生命般在腰间蠕动。
“首先，恭喜三位通过银章试炼。”夜无眠的手指轻敲桌面，蓝火灯随之变换排列，在空中投射出血月组织的结构图，“作为银章，你们将不再执行普通的刺杀任务，而是进入组织的核心部门。”
图像放大，显示出七个主要部门：
“赤刃殿——负责处决叛徒与敌对势力高层；毒蕊堂——研发新型毒素与生化武器；影步司——训练新一代杀手；千机院——开发武器装备；时轮塔——研究时空技术；无面阁——外部卧底与情报收集；监察寮——内部纪律与忠诚测试。”
血鸦的漆黑眼眸微微闪动：“我选择赤刃殿。”
夜无眠的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意料之中。血瞳能力确实最适合清理叛徒。”他转向影蛇，“你呢？”
“毒蕊堂。“影蛇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我对毒素研究很感兴趣。”
“有趣的选择。”夜无眠的目光最后落在叶枫身上，“那么，我们最特别的银章呢？”
叶枫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影刃的刀柄。七个部门各有利弊，但只有一个能让他远离组织，同时掌握最有价值的情报。
“无面阁。”
厅内突然安静了一瞬。血鸦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抬高了半毫米；影蛇的活体金属鞭停止了蠕动。
“勇敢的决定。”夜无眠的瞳孔收缩成更细的线，“无面阁的卧底任务死亡率高达67%，但回报也同样丰厚。一旦接受，至少三年不能与组织有任何联系。”
他抬手唤出一幅全息投影，显示出几个主要势力的标志：“你想潜入哪个组织？东方联合体？西域商会？还是...IpmA？”
叶枫早已考虑过这个问题：“东方联合体。他们的'玄麟卫'正在招募新人。”
“明智。”夜无眠从袖中取出一枚记忆晶片推给叶枫，“这是你的新身份，叶风，27岁，南境商人之子，精通古物鉴定。
晶片插入侦查镜，海量信息立刻涌入视野。叶风的出生证明、教育记录、商业执照、甚至社交账号密码，一应俱全。最令人惊叹的是，这个虚拟人物有着完整的“数字足迹”，从小学成绩单到上周的超市购物记录。
“三天后，会有人送你离开城堡。”夜无眠站起身，雾气笼罩的面容看不出表情，“记住，无面阁的银章没有回头路。一旦身份暴露，组织会否认与你的任何关联。”
血鸦和影蛇先后离开，叶枫却被夜无眠留下。大总管从暗格中取出一个黑曜石盒子，推到叶枫面前。
“特别礼物，”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真实，不再有那种诡异的回响，“来自虚空殿主。”
盒子里是一枚泪滴状的吊坠，时之沙。
“虚空殿主说他没时间教你魔法了，等你回来，好好保重。”夜无眠意味深长地说。
叶枫将吊坠挂在脖子上，冰凉的金属贴紧皮肤。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是保命符，无面阁的卧底将孤独前行，没有支援，没有退路。
离开永夜厅后，叶枫没有直接回住处，而是转向城堡东翼的医疗区。白芷正在整理药柜，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伤口又裂开了？”
“我来道别。”叶枫说，“我选了无面阁”
白芷的手停在半空，试管中的蓝色液体微微晃动。三秒钟的沉默后，她转身面对叶枫，灰蓝色的眼睛直视他：“为什么？”
“七个部门中，只有无面阁能让我远离组织，我想要更自由。”叶枫的声音很平静，“而且...情报比刀剑更有力量。”
白芷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你知道无面阁的银章平均寿命是多少吗？四年七个月。”她的指甲几乎陷入他的皮肤，“你会死在外面，连尸体都找不到。”
叶枫没有挣脱，只是轻声问道：“这是医疗官的诊断，还是白芷的担心？”
这句话像针一样刺破了某种假象。白芷松开手，转身从药柜最底层取出一个小瓶，里面是半透明的银色液体。
“拿着。”她将瓶子塞进叶枫手中，“'月隐'，能治疗大部分力量的伤害。”
叶枫将小瓶收入怀中，手指不经意擦过白芷的指尖。两人都清楚，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当叶枫以林默的身份潜入东方联合体后，他们将成为敌对阵营的人。
“保重，白芷。”叶枫转身走向门口。
三天后，当血月的黑帆船将他送到新月城港口时，叶枫，现在是叶风，将开始全新的生活。精致西装取代了杀手制服，影刃被藏在特制的手杖中，侦查镜伪装成普通的金丝眼镜。
站在船头，叶枫望着逐渐远去的血月城堡。三年的卧底生涯即将开始，首先第一步入选玄麟卫。
吊坠中的时之沙微微发烫，仿佛在提醒他，这场游戏的危险与重要性。无论成功与否，叶风这个名字都将成为他在阳光下生活的身份，直到任务结束，或者死亡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