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临堡沉重的橡木大门在埃德蒙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领主大厅内温暖的炉火。
他现在正带着一大群人走下通往雪漫城区的阶梯。
除了他从卡斯之矛带来的五名士兵,现在他身后简直像拉起了一支小型游行队伍。
莱迪亚,那位全身包裹在钢甲里的女诺德人,是巴尔古夫赠予他的侍卫。她沉默寡言,步伐稳健,像一座移动的钢铁堡垒。
奥菲娜·灰鬓,则是雪漫城大名鼎鼎的灰鬓氏族送来作为埃德蒙的侍女,她,年轻,面容姣好,眼神中带着明显的忧愁。
拉斯·战狂,一个看起来还没到埃德蒙腰际的小男孩,被战狂氏族硬塞了过来,他们声称这孩子是未来的战狂族长,现在作为埃德蒙的随从,是来服侍龙裔的。
除了这三个“重点人物”,其余浩浩荡荡二十多人,都是城内各个小氏族送来的。
有的是孔武有力的诺德人,自称能成为埃德蒙的盾牌。
更多的,则是一些面容秀丽、身段婀娜的年轻女人,她们眼中那毫不掩饰的企图,让埃德蒙一眼就看穿了她们背后那些氏族在期待什么。
其他人,埃德蒙勉强还能接受,毕竟多些人手总是好的。
可战狂氏族送来的,未来会是族长的小男孩......
埃德蒙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那个努力挺直小身板,却依旧显得格外袖珍的男孩。
他怀疑,到时候究竟是这小家伙帮自己做事,还是自己得额外派个人来照顾这个“未来的族长”。
“别看我...还小,我可以..可以...”拉斯·战狂面对龙裔的注视一紧张就把族里大人们教给他的说辞忘了。
埃德蒙看着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放缓了语气,尽量让自己显得和蔼一些:“你以后就负责帮我清理铠甲吧。”
自己的铠甲有蒂贝拉先知的祝福,几乎不会变脏,如此安排想必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啊?”拉斯·战狂愣了一下,小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声音都带着喜悦:“嗯!嗯!我一定把您的铠甲擦得锃亮!”
埃德蒙微微点头,转头带着队伍继续向云顶区下方走去。
队伍刚走下云顶区的阶梯,还没走几步,一阵洪亮如雷鸣般的嗓音便从不远处的广场炸开。
“强大的塔洛斯!贤明的塔洛斯!无可匹敌的塔洛斯!我们感谢你的恩惠!”
埃德蒙循声望去,只见雪漫城内着名的塔洛斯祭司——海姆斯科,正站在塔洛斯神像前,几乎是咆哮地进行着他每日的布道。
当海姆斯科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瞥见埃德蒙一行人时,他那激昂的布道戛然而止。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猛地张开双臂,动作夸张地朝着埃德蒙冲了过来。
“看啊!”海姆斯科的声音比刚才还要高亢,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嗡嗡作响,“塔洛斯没有抛弃我们!祂派来了龙裔!来领导我们!领导所有的天际之子!推翻帝国与梭莫的暴政!”
他几步就冲到了埃德蒙面前,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几乎要贴到埃德蒙的鼻尖上。
他用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眼神,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埃德蒙,嘴里还在不停地嚷嚷:“看啊!看啊!与塔洛斯一样睿智的眼睛!一样可以嗅到战机的鼻子!一样的……”
海姆斯科这震耳欲聋的嗓门,让埃德蒙的耳朵有些发痒,嗡嗡作响。
这人或许是个学龙吼的人才,埃德蒙心想。
不过,十五日之后便是与帝国和风暴斗篷的和谈,那才是重中之重,可不能让这家伙的激进言论搅了局。
埃德蒙道:“我的军队正在瑞驰讨伐弃誓者,你愿意跟来吗,塔洛斯祭司?”
“啊!”海姆斯科一听这话,神情更加亢奋,仿佛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
他猛地后退一步,再次张开双臂,音量又硬生生拔高了八度,对着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群,用尽全身力气吼道:“看啊!无需引导!这位龙裔已经踏上了塔洛斯曾走过的道路!从征服异教徒的土地,再到一统整个泰姆瑞尔……这正是神启!神启啊!”
“所以你愿意吗?”埃德蒙不得不再次出声,打断他这滔滔不绝,仿佛永远也念不完的赞美诗。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海姆斯科高举着双手,仿佛要拥抱整个天空。
他毫不犹豫地挤进了埃德蒙的队伍里,紧挨着埃德蒙的亲卫。
即便如此,他的嘴巴依旧没有半刻停歇,转向周围那些被他的吼声吸引过来,越聚越多的人群,用尽全身力气大吼:“看啊!龙裔向塔洛斯的喉发出了邀请!任何敌人!都将在我们的声音中屈服!一个伟大的帝国!即将诞生!为了塔洛斯!”
周围的平民和一些恰好路过的卫兵,此刻见海姆斯科如此激动地加入了龙裔的队伍,也纷纷骚动起来。
不少人眼中露出了渴望与狂热,开始拼命地往前挤,试图也加入龙裔的军队。
“龙裔大人!收下我吧!”
“还有我!”
“为了天际!”
场面一时间有些失控。
埃德蒙见状领着队伍,拨开拥挤的人群,走到了广场中央,凯娜瑞丝在白漫城的圣树——镀银绿树之下。
他深吸一口气,抬高了声音,确保自己的话能盖过嘈杂的人声,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各位,各位,我,作为龙裔,已经向图留斯将军和乌弗瑞克发出了邀请。半个月后,和平就将在我与内战双方的会议中降临。”
“在这段时间,为了和平的顺利到来,我必须克制。所以,我不会大规模招募士兵。”
人群中,一个满脸络腮胡,身材魁梧的诺德人,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高声提问:“要是图留斯和乌弗瑞克那两个人不同意呢?龙裔大人,您会不会招募我们,以武力实现和平?”
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纷纷附和。
“对啊!龙裔大人!要是他们不识抬举怎么办?”
“我们都听您的!”
埃德蒙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缓缓开口:“现在,有奥杜因这条为祸世界的恶龙,作为我们共同的外部威胁。我相信,无论是图留斯还是乌弗瑞克,都能够看清局势,冷静下来,做出明智的选择。”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温和,却也充满了希望。
“你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为半个月后和平的那一刻做好庆祝的准备。”
“相信我,相信美瑞蒂亚女神与诸位圣灵,我们都在期盼着和平的到来。”
“那一天之后,我们的兄弟不再交战,而是团结起来,向空中的巨龙掷出斧子。”
“那一天之后,农夫不再恐惧士兵,女人自由的穿行在城市与乡村,孩子能开心与狗在阳光下玩耍。”
“那一天之后,凯娜不会再为子女的内战流泪,而是会将和平的微风,吹到每一个孩子的身边,吹拂过每一片饱受创伤的土地。”
听完埃德蒙的宣告,原本喧嚣的人群先是陷入了片刻的安静。
紧接着,如同压抑许久的火山终于爆发,雷鸣般的欢呼声骤然炸响,直冲云霄!
“龙裔万岁!”
“和平!和平!我们要和平!”
“赞美龙裔!赞美凯娜!”
人们互相拥抱,喜极而泣,仿佛已经看到了和平降临的那一天。
只有眼神中依旧燃烧着好战火焰的人,在人群中,发出了几不可闻的叹息。
但他们的声音,很快便被这震天的欢呼声浪彻底淹没,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