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六日下午的意大利的太阳,烈阳当空,他好像吃了“本都红丸”似的,特别“有劲”。阳光灼烤着战场,空气粘稠而沉重,弥漫着尘土、汗水和铁锈的腥气。
在阿弗拉尼乌斯的罗马军团森严的阵列前,一支沉默的黑色铁流正悄然涌动。那是小卢西乌斯和阿尔塔薛西斯统领的三千卡帕多西亚重骑兵。
他们像一块巨大的、移动的玄铁,在阿尔塔薛西斯冰冷目光的注视下,完成了最后的集结。
阿尔塔薛西斯,这位久经战阵的指挥官,矗立在略高的坡地上,鹰隼般的眼睛穿透战场烟尘,死死锁定着阿弗拉尼乌斯军阵中央那略显薄弱的一线。
“要把指挥权交给你吗?”阿尔塔薛西斯问。
“不!”小卢西乌斯回答,“你来指挥!我作为箭头!”
阿尔塔薛西斯点了一下头,然后他缓缓抬起手臂,没有激昂的呐喊,只有一声低沉却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划破短暂的寂静——“缓步!”
命令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空气。瞬间,三千匹卡帕多西亚战马巨大的身躯微微前倾,披挂着厚重马甲和护面的头颅整齐地低垂,包裹着马蹄的巨大铁掌轻轻踏上了干燥坚硬的大地。
“嗒……嗒……嗒……嗒……”
起初是零星的、沉重而清晰的敲击声,如同无数巨锤在铁砧上轻轻试探。卡帕多西亚马,这些来自安纳托利亚高原的巨兽,肩高普遍超过六罗马尺,肌肉虬结,此刻披挂着从马头覆盖到马胸、甚至部分马腹的冷锻铁甲,连同马背上同样覆甲、手持长矛或重骑枪的骑士,构成了一座座移动的金属堡垒。
他们迈着稳定而富有节奏的步伐,像一片低沉的乌云,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向罗马军阵缓缓推进。
“隆隆隆……隆隆隆……”
随着距离拉近,马蹄声开始汇聚、叠加、共振。不再是零星的敲击,而是化作一阵持续不断的、低沉的雷鸣,从大地深处滚涌而来。
大地开始轻微地颤抖,士兵们脚下能清晰感受到那来自远方的、越来越强烈的脉动。罗马军阵前排的士兵,紧紧攥着手中的矩形斯库姆大盾,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们能清楚地看到前方地平线上那道越来越宽、越来越近的黑色浪潮。头盔下,豆大的汗珠滑落,混杂着紧张和恐惧。
阿尔塔薛西斯的手臂再次挥下,号角声陡然变得尖锐急促——“加速!”
雷鸣骤然加剧!轰隆隆——!轰隆隆——! 重骑兵的队列瞬间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小卢西乌斯一马当先,位于最锐利的楔形尖端,旁边紧紧跟随的是达瑞扬和高举的双头鹰大旗。
他身后的骑兵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推动,层层递进,速度节节攀升。马蹄不再是敲击,而是狂暴地践踏!每一次铁蹄砸落,都像重锤擂响战鼓,溅起大片的尘土。
三千铁蹄共同制造的声浪,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声响,而是一种实质性的物理冲击,震得人耳膜发痛,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大地在哀鸣,剧烈的震颤让远处观战者的视线都模糊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这支钢铁洪流让路。
罗马军阵中响起了百夫长们嘶哑的吼叫:“稳住!标枪准备!皮鲁姆!”
第一排的士兵下意识地将沉重的标枪微微后举,但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惊恐。那扑面而来的不再是骑兵,而是一堵裹挟着毁灭风暴、发出地狱般轰鸣的钢铁巨墙!
一百步!五十步!
阿尔塔薛西斯眼中寒光爆射,手臂如战斧般狠狠劈下!最后的号角声撕裂长空,带着决绝的杀意——“全速!摧锋!”
“嗬啊啊啊——!”小卢西乌斯和他身后的骑士们发出了震天的咆哮,与战马狂野的嘶鸣混合在一起,如同地狱的丧钟!轰——!!!!
速度被提升到了极致!整支楔形骑阵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黑色闪电,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以无可阻挡的狂暴姿态,狠狠地撞进了罗马军团看似坚固的步兵方阵!
撞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随即被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骨骼碎裂和绝望惨嚎彻底撕碎!
位于楔形最尖端的小卢西乌斯和他身侧的数十名精锐重骑,连人带马超过一吨的恐怖重量,在极限速度的加持下,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冲击动能。
他们手中的肯托斯重型骑枪如同死神的獠牙,轻易洞穿了第一排士兵匆忙举起的蒙皮木盾。
“咔嚓!咔嚓!咔嚓!”
坚固的斯库姆盾牌如同纸糊般四分五裂,木屑和金属碎片漫天飞溅!枪尖穿透盾牌后,余势不减,狠狠贯入其后士兵的胸膛或面门,带出一蓬蓬滚烫的血雾!
但这仅仅是开始!比骑枪更致命的,是那些披挂铁甲、如同史前巨兽般的卡帕多西亚战马!
“砰!砰!砰!砰!”
沉闷得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密集响起!高速冲锋的钢铁巨兽,狠狠地撞上了第二排、第三排的罗马士兵!这是最纯粹的、力量与质量的碾压!
盾牌飞起!
士兵们试图用身体和盾牌抵住冲击,但在那排山倒海的巨力面前,一切都是徒劳。坚固的斯库姆盾牌被撞得高高抛飞,在空中翻滚,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
头盔飞起!
沉重的青铜或铁质头盔“加莱亚”被巨大的冲击力直接砸飞、变形,露出下面惊恐扭曲、瞬间失去意识或被撞得颅骨碎裂的脸庞。
人飞起!
被马匹正面撞上的士兵,身体像破布娃娃一样被巨大的动能狠狠抛向空中,划出凄惨的弧线,砸落在后方混乱的人群中,筋断骨折,内脏破碎,瞬间毙命。被
侧面扫到的士兵,则如同被巨锤击中,打着旋儿飞出去,撞倒一片同伴。
踩踏!前排被撞倒的士兵,根本来不及爬起,沉重的马蹄裹挟着冰冷的铁掌,如同巨大的攻城锤般无情践踏而下,“噗嗤!咔嚓!”骨断筋折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血肉之躯在铁蹄下瞬间化为肉泥。
整个撞击点如同投入巨石的湖面,瞬间炸开!以楔形尖端为中心,罗马军阵坚固的正面被硬生生砸开一个巨大的、血肉模糊的豁口!
人仰马翻不足以形容其惨烈,那是一个瞬间被制造出来的、由破碎盾牌、扭曲盔甲、断裂肢体和喷溅鲜血构成的死亡漩涡!
楔形阵的精妙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尖锐的锋刃撕开了第一道口子,紧随其后的、层层扩大的两翼如同巨犁的两片铧刀,沿着撕裂的伤口狠狠向两侧犁开、挤压、碾碎!
卡帕多西亚重骑兵毫不停歇,战马沉重的喘息喷着白沫,骑士们挥舞着染血的长矛、钉头锤或长剑,无情地扩大着战果。他们不需要复杂的劈砍,仅仅是维持着冲锋的队形和速度,凭借人马俱甲带来的恐怖动能和防御力,沿着撕裂的通道向纵深猛冲、践踏!
罗马士兵引以为傲的密集阵型——军团大队方阵的前排在如此狂暴、集中、高速的钢铁冲击下,彻底崩溃了。
后排的士兵惊恐地看着前方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缺口,看着那势不可挡的黑色铁流裹挟着死亡风暴继续向心脏地带突进,听着战友临死前绝望的哀嚎,感受着脚下大地剧烈的颤抖和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
“缺口!被突破了!”
“顶住!顶住啊!”
“魔鬼!他们是铁做的魔鬼!”
混乱的呼喊、绝望的咒骂、痛苦的呻吟取代了整齐的号令。被楔形阵撕裂两翼的士兵,在巨大的心理压力和物理挤压下,开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溃散,整个军阵的混乱,从那个被卡帕多西亚铁蹄硬生生凿开的、流淌着鲜血的缺口,不可逆转地开始了。不管阿弗拉尼乌斯如何努力也无法避免。
小卢西乌斯和他的重骑,如同烧红的尖刀插入凝固的油脂,在阿尔塔薛西斯冷酷精准的指挥下,将这楔形阵的毁灭力量发挥到了极致,彻底搅碎了阿弗拉尼乌斯军团的脊梁。
战场上空,只剩下卡帕多西亚重骑兵冲锋时那毁灭性的轰鸣,以及铁蹄下罗马军阵崩裂的哀鸣,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