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小卢西乌斯的上扬的嘴角,西塞罗便知道自己的这一提议打动了对方。毕竟只要是个罗马人就一定会为无上的荣誉着迷,不可能放弃如此美名。
美德,这一词在拉丁语当中可不仅仅是指道德上的美德,不是指一个人的品格,毕竟小卢西乌斯似乎也没有这东西,他杀人放火筑京观反而显得没有人性。
美德这一词主要指的是军事勇气,英雄气概和卓越武功,这些都要在为了国家的时候表现出来。
在罗马人看来,人的最大的美德不是如同梅特鲁斯那种为自己的父亲蒙冤昭雪而得到的“孝子”称号,美名“庇护”,又叫皮尔斯;也不是对神灵的敬畏而获称的虔诚者一称;更不是因个人道德而获得的崇高者头衔,人的最大的美德是为国奋斗,为国奋战,为国牺牲。
后世的罗马诗人贺拉斯作诗曰:为国捐躯,是光荣又甜蜜的。
现在,西塞罗提议要把维尔图斯努斯的称号授予小卢西乌斯,这不仅仅是对小卢西乌斯自“出道”以来横行天下,未尝一败,在亚欧非三个大洲都取得过辉煌的军事胜利的奖励,更是对小卢西乌斯热爱罗马人民,尊重元老院和共和国的表彰与肯定。
要知道维尔图斯努斯可是官方认证,虽然不如马格努斯、普雷斯坦这样的称号,但是魅力无穷,将会为小卢西乌斯在政治上谋取极大的利益,也能够为他在民众之间谋取广泛的支持。
小卢西乌斯当即就同意了,“只是希望元老院不要像上次一样说了不算数。”
加图路斯赶紧说:“这件事就包在我们身上。你就放心好了。”
“好!”小卢西乌斯说道,“那么我现在就解散军队。希望你们能够给我和我的养父阁下一个体面的凯旋式。不过,具体的凯旋式细节,终究还要和我养父阁下去谈。”
“那是自然。”
小卢西乌斯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于是他解散了自己的第十和第十一军团的罗马士兵。然后将其他士兵在名义上也解散掉,却没有放同盟军士兵离开,借口是要他们作为自己的“雇佣工人”干活,在西西里、罗马城郊区甚至丝毫不远的东方的奇里乞亚庄园中“工作”。
接下来,小卢西乌斯要的就是静静地等待历史的发展。
半个月后,消息传来,庞培回来了。
不论如何,就算一直在西班牙吃败仗,庞培这次回来是一定要推翻苏拉体制的。
他是个苏拉派成员不假,但是他在苏拉派中自觉不安,官方虽承认他为贵族的护卫和战士,可是他的家世、他的既往、他的希望却无论如何都使他与贵族永有隔阂。
在这位将军征西班牙的战事中,那业已张开的裂缝由狭而润,无法补救。什么呢?他和元老院的关系。
他公开责备元老院——大概不无理由,也是有根据的——说他们不是懈怠便是恶意地置他的西班牙军队于不顾,军队因此战败,远征的前途也因此陷于危险。
现在他回来了,成为对公开和秘密敌人的战胜者。虽然说塞尔托里乌斯其实是被小卢西乌斯击败的,但是这并不妨碍庞培把功劳据为己有,说自己战胜了公开反对罗马的敌人。
现在的庞培率领一个久惯征战、完全对他效忠的军队回来了。他要求为他部下的兵士分田,为他自己要求凯旋和执政官职。
前面的要求都是可以谈的,后面的要求就难了。凯旋式当然没有问题,只是规模大小不同而已。但却不能给他一个人办,庞培可以考虑和卢库鲁斯、小卢西乌斯、梅特鲁斯等人一起办,毕竟这些人都参加了西班牙的塞多留战争。
但是,庞培认为自己配得上凯旋式,要求给自己单独办,还要大办。同时还要求获得执政官的头衔。这当然是非法的。
元老院的元老们听了庞培使者的要求,确认再三知道是确信之后,一个个顿时如同“吃了屎”,都憋住不说话了。
不要说是瓦里尼乌斯、加图路斯、基泰古斯这些资深元老,执政官伦图卢斯·苏拉和奥雷斯特斯也顿时恶心的不行。
在他们看来,庞培虽已几次以特殊方式得掌最高的职权,却未尝充任经常的官职,就是财务官也没做过,并且仍不是元老院的一员;未经过低级官职的人不得做执政官,未掌经常最高职权的人不得行凯旋礼。允许他和卢库鲁斯一起举行凯旋利已经是很大的恩典了,为什么还要蹬鼻子上脸呢?
瓦里尼乌斯和西塞罗紧急去见了庞培,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苦口婆心地在法律上劝说他:如果他要竞选执政官,请他先竞选财务官;如果他要求凯旋,请他追忆伟人西庇阿的事,西庇阿在同样情形之下,放弃征服西班牙的凯旋礼。
可是,庞培就如同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说什么都要元老院按照他的要求来做。
其实,现在的罗马只要是个人,只要有脑子都能看出庞培的野心来。
在回罗马的路上,西塞罗愤恨地对瓦里尼乌斯说:“小卢西乌斯阁下慧眼如炬,他是真正的罗马人,只有小卢西乌斯看出了庞培的野心,只是,没有人听他的。现在好了,什么都晚了!”
瓦里尼乌斯也是懊悔不已,恨不得用短剑捅死自己,“我怎么这么傻,我怎么就没看出他来?谁能想到庞培这家伙,不……庞培这狗日的……他居然有这么大的野心。
他在西班牙没有打赢过一场战役,战争旷日持久,让元老院背负了巨额债务。虽然此前在西西里,在非洲,在外高卢,庞培都取得了胜利,但是最重要的是西班牙,是对付塞尔托里乌斯……这狗日的居然从始至终就没有赢过一次,不是小卢西乌斯阁下出马,他没准就死在鹰喙谷了。现在,这狗日的庞培,他有什么脸面要求凯旋和执政官?
简直……简直就是阿其那斯,苏锐佩雷……混蛋,忘恩负义!”
“他本来是不敢想的,不敢要的,现在敢想了也敢要了。”西塞罗愤恨地说,“因为小卢西乌斯阁下的军队解散了。没有人能再对付他了。这都是我们的错!小卢西乌斯已经提醒了我们很多次了,次次我们都是充耳不闻。”
“哎呀,不要说这些了,我还以为小卢西乌斯阁下是在发泄情绪的嘛。谁知道,谁知道他说准了?”
“小卢西乌斯阁下是真正的罗马人,是个性情中人,有什么就说什么。完了,庞培大军兵临城下,全完了……”西塞罗懊恼地用两只手紧紧抱着头,差一点就跪倒在马车上。
“你这是干什么?马尔库斯,不要怕,我们还有克拉苏阁下,而且……”瓦里尼乌斯得意一笑说,“还有卢库鲁斯阁下,西西里还有他的两个军团呢。”
西塞罗摇了摇头说:“梅特鲁斯阁下解散的军团现在被庞培重新征召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听说,康沃斯民社支持了庞培,现在庞培手里面有最少六万大军。外高卢还有雇佣兵在源源不断地赶来。我听说,支持他的就是那个军事保民官,叫做尤利乌斯·凯撒。”
“这……不……”瓦里尼乌斯刚想说这不可能,但是立刻把话咽了回去,真的不可能吗?“回罗马,快点,回罗马!”瓦里尼乌斯大声地喊,要车夫加速前进,他需要回元老院和大家商议接下来怎么办才好。